《大唐捉妖司》 第一章:凌迟处死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周泽大口喘息缓解刚刚的缺氧。 这次重感冒好难受,头疼的仿佛要炸裂般,双耳不断鸣叫,周泽捶着头,努力深吸气。 随着头疼的缓解,一股子霉味儿直冲鼻子。 难道近来一直下雨,家中霉了? 伸手习惯性的朝着左侧划拉一下,手中空空如也。 没有抓到台灯,更没有摸到眼镜,指端似乎抓到一些条索状的东西,还湿漉漉的。 瞬间周泽张开眼,房间的光线昏暗,双眼的视力渐渐恢复。 他下意识朝脸颊摸去,没戴眼镜,视力竟然如此好。 没空感慨这些,因为眼前的环境,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房间正中一张矮桌,三面墙壁,背后的墙壁顶端,有一个3ox5o厘米的窗,墙壁没有壁纸没有乳胶涂料,这是石头堆砌的,石头和缝隙上面有黑褐色的点密布。 显而易见,这是血迹,干涸的血迹。 屁股下面铺着一些黑乎乎的茅草,霉味儿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对面所谓的墙,是手臂粗的木头栅栏组成,间隙非常小,仅有的一扇栅栏门,也被锁链缠绕着。 至于房间内唯一的光亮,是栅栏旁边的墙壁上,那有一盏油灯,随着冷飕飕的风吹过,光亮也忽明忽暗。 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布置,难道这里是古代牢房? 感冒高烧呢,难不成出现幻觉,似乎不大可能,幻觉能闻到味道吗? 谁这么无聊,找一个法医玩儿密室逃脱? 别说,布置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周泽叹息一声,曲起一条腿,准备站起身喊人,他不想玩儿,好不容易休病假,睡觉才是王道。 随着腿上的动作,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让他一愣,低头才现,一根小儿手腕粗细的铁链带着两个大铁环,锁在他的双足上。 铁环完全看不到开口,或者焊接的痕迹,几乎贴合在他的脚腕上。 双脚布满脏污,踝骨上由于摩擦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 伸手戳了一处结痂,疼! 周泽懵了,疼代表清醒和真实,也就是说,这些伤痕都是真实存在的,也并非什么密室逃脱。 那么这铁环,是如何套在他脚腕上的? 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仔细看看双手,手指没了握刀的硬茧,十指十分瘦弱,摸到肚子上,那点赘肉也不见踪迹。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难道......穿越了? 最后这个想法,让周泽一哆嗦,赶紧朝后挪了挪,靠在墙壁上。 远处一阵吆喝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周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地字牢丁号张兴全,断头饭送上!” 一阵铁链的响声,门似乎被打开了。 “不要,不要啊!我是冤枉的,求牢头怜悯,跟徐明府求个情,重新审理此案吧!” “哎,赶紧吃饭上路,我就是小小胥吏,没那个能量替你伸冤.....” “要不让我见见不良帅也行,此事真的是妖孽作祟,非人力所为......” 那个牢头叹息一声。 “妖孽?你可有证据?此时见谁都无用,圣人要的是案子了结,攀咬毫无意义,难不成你希望不良帅也落得身异处的下场?今日的断头饭好好吃,明日不送了。” 随着锁链的哗楞声,脚步远去,只余刚刚吼叫那人的呜咽声。 油灯配合着闪烁几下,让人心中凉。 从声音判断,那个地字号丁字牢房,距离这里并不远。 上来就是送断头饭,这个太吓人了,而且二人的对话里面,都是什么词儿,不是明府就是不良帅,还什么妖孽所为。 这些东西能联系起来? 甭管是穿越还是啥,必须从这里出去,周泽的目光不断打量这个房间,逃出去这个想法,让他脑海中闪现了无数的计划。 不过,看看窗口的栏杆和脚上的铁链,周泽秒怂。 越狱是不现实的,铁环他试了掰不动,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样逃出去,只是换个地方死。 脑子里面想着,目光落在油灯旁的凹陷内,似乎油灯下方的石头缝隙里面塞着什么东西,随着光亮闪烁,能感觉到那缝隙很深。 周泽想都未想,拎着脚上的铁链,尽量不出声音,朝着油灯的方向手足并用爬过去。 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他足足挪了一刻钟。 凑到近前,周泽将油灯拿起来,挡着风朝下方照亮,石头缝隙里面果然塞着东西,整整齐齐似乎是一张折叠的纸。 周泽左右看看,捡起一根比较硬的细枝挑拨了半天,纸被抠出来。 油灯放在桌上,双脚夹着铁链,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 除了那个张兴全呜咽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似乎这牢房里面并没有多少人。 这个现,让周泽咬紧牙关。 死囚一定跟死囚关在一起,那人距离如此近,那么是不是代表,他的断头饭也不远了? 展开那张被折叠如指甲盖大小的纸,周泽凑近油灯仔细观看。 这竟然是一封信,字迹潦草,仿佛用蘸水钢笔写的,有的地方纤细有的地方过于用力,已经刺破纸张。 只见上面写着: 能看到这封信,至少你不是傻子。 那就让我跟你多唠叨两句,反正我马上也要死了,算是真正的解脱。 我猜你也叫周泽,或许还有一个曾用名叫周三元,不知道你来自哪个时代,是否看过恐怖游轮? 这里就是类似那种无限循环的模式,我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死而复生,不过永远也逃不出去,摆脱不掉最后的结局。 我累了,惧怕了,不想再这样无限重复。 我知道,只有自杀才能结束这一切。 从你醒过来,到被处死,还有六个时辰的时间,先估算一下,刚刚浪费了多少时间,这种等待的滋味儿最难受。 是不是觉得,那个丁字号房的犯人张兴全吃了断头饭,没你啥事儿了? 呵呵,整个天牢里面就关着你们二人。 他找不良帅,就是想将罪责推给你,他刚刚喊叫的话,一定让你很糊涂,又是说自己冤枉,又说这些不过是妖孽作怪,反正跟他没关系。 别天真的以为,这个不良帅就是个捕头头目,只会豢养暗桩刺探情报,找他诉苦或者求情都没用。 我曾经听那个牢头说过一次,这个不良帅是个捉妖师。 什么等级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这些捉妖师隶属捉妖司,他们是这个国家真正强大的存在,斩妖、捉鬼、监控朝臣、掌控国运龙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们都能做。 循环了这么多次,我太高估自己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跟谁有关,更不知道谁才是凶手,就将我所了解的一切,全都跟你说说吧。 这里是唐国,当然不是历史上那个盛世唐朝,只是类似的平行空间。 这里应该有鬼怪或者修炼之人,毕竟他们对这样怪诞的说辞,没有多么震惊和难以接受。 你姓周名泽字三元,排行老三,是国子监的生徒,刚刚参加完秋闱的进士科举。 半月前,你父亲明威将军周毅夫受命,带领西周迎亲使团回长安,圣人也就是皇帝,接见了使者,入夜你父亲将人送回都亭西驿。 亥时三刻,突然妖风大作,驿馆被红雾笼罩,随着天狗食月消散,京城其他地方都恢复正常。 唯有都亭西驿依旧沉浸在红雾中,一夜惨叫声不断,但是谁也无法进入。 天亮后,在都亭西驿唯一幸存的就是鸿胪少卿张兴全,他披头散,口中只是大叫有妖孽。 而你父亲周毅夫不见踪影,使团近百人全部被一剑穿颈,除了头颅染血,尸体内部和周遭,一滴血都没有,尸身僵硬,面容惊恐。 外围守军全部中毒而亡,丝毫没有抵抗,死的很安详,脸上带着笑意。 随后左金吾卫直接到了你家,你家中二十多口都被割头。 你父亲依旧不见踪迹,而你双眼赤红,浑身是血,提着你父亲的横刀跪在院中。 没人知道,是谁杀了使团近百人,也没人知道,你家的家人到底是谁斩杀,更不知道你父亲的去向。 圣人为了安抚西周,斩了鸿胪少卿张兴全。 至于你,会被不良帅施法,装扮成明威将军凌迟处死。 凌迟的滋味,我受够了,意识消失之后,你依旧回到这个时间点,重复一样的过程,继续等待死亡。 还有不到十二小时,想想怎么逃吧。 落款是周泽两个字,还画着一个笑脸。 看着最后这个笑脸,周泽手中的纸都在颤抖。 从未有过的恐惧,将周泽包围着,做法医一直切人来着,没想到有一天要被人切,而且是活着切,这是报应吗? 这次如若无法逃脱,就要无限重复,这要怎么做? 难不成跟那人学,去自我了断? 就在这时,一只纯黑色的老鼠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直接落到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周泽,与他近在咫尺,一咧嘴带着阴森的笑意。 “吱吱!” ………………………………………… 第二章:啊,别杀我 不过是一只四指高的小老鼠,竟然像一个人一样,朝着他咧嘴笑,眼中似乎还带着讥讽。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用如此诡异吗? 周泽的目光,被老鼠的影子吸引。 就见那影子,竟然成了一只猫的形态,并且摇晃着变大,弓起背似乎想要伸懒腰。 周泽身上的汗毛,直接竖起来,老鼠竟然影子像猫,说出去鬼都不信。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生的,周泽抬起手,啪一下拍在桌上。 “我是......” 那老鼠就出这样一声怪叫,也不知是周泽的幻觉,还是老鼠真的开口说话了,‘我是’这两个字听得倒是真切,妥妥的女人声音。 不过,一只老鼠怎么跟女人有关系? 感受到掌心的黏腻,周泽忍着恶心,不断在稻草上蹭着。 解剖天天做,恶心的巨人观在他眼中也没什么新奇,但徒手拍死一只老鼠,还是没戴手套的情况下,这种恶心程度,着实难以接受。 干呕一声,周泽缓缓抬起手。 老鼠已经被拍扁,口鼻都是血,一双眼没了刚刚挑衅的目光,墙壁上的影子也没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周泽深吸气,对错觉,一定是错觉。 记得B站上面,经常看到很多猫喜欢开口叫老吴,还有二哈也会叫二百五,声音真的很像,所以刚刚一定是错觉。 如若是什么示意,或者之前那人经历过的,那封信里面会没提到? 再者,真能口吐人言的老鼠,会如此孱弱,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一巴掌就能拍死? 再说,信里面没提到老鼠啊? 想到这里,周泽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封信的可信度,能达到多少? 能了解如此多的信息,确实需要很多次的尝试,即便有这样强大的自制力,这个人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 也就是说,这件事按照后世正常思维来分析,就是无解。 周泽脑子里面飞快地思索着,不过那个张兴全的哭声,总是打断周泽的思绪,忽然几个想法跳出来。 等等刚刚忽略了,写信人为何张口就叫自己周泽? 或许在他来之前,进行过尝试的人很多,不是没有现这是个无限循环就被淘汰,就是压根没有现这里面的问题。 从他的口吻分析,他或许也从这个牢房里面得到过提示,不然开局就说自己不是个傻子,经验的总结,来的人都叫周泽。 这样的无限循环,是原主的执念,还是要进行筛选,找到他们真正要找到的那个周泽? 那么张兴全呢,他是否也这样不断想要改变结局? 不对,如若那人也在循环,不会一直重复那番说辞,所以这里只有周泽是那个变数,应对他的变数,有了不同支线和结局。 按照写信人所说,他尝试过能想到过的一切方法逃跑,可都没成功。 如此分析,逃不是好办法,只要是想逃,结局就会回到凌迟处死。 看来,自己要换个思路了。 如若不逃的话,按照科学的分析和犯罪现场推演,是不是能找到真凶,还有那个失踪的父亲——周毅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周泽抬头看了一眼牢房的窗口。 雨停风住,此时窗外已经亮了。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随后是张兴全的吼叫声,还有铁链摩擦的脆响,啪嗒啪嗒两声金属折断的声音,铁链似乎被丢弃了。 “啊啊啊......别杀我......” “不良帅最后帮我一次,我要面见圣人,经过多日反思,我确信,那夜真的是妖孽作祟,不然怎么出现天狗吃月,你们也无法进入都亭西驿,我还没有记忆。 要说罪人,也是那周毅夫,作为明威将军守卫失职,临阵倒戈,助纣为虐,最后临阵脱逃,害得使团和守军全部丧命,这该灭九族,虽说此人逃脱,他儿子还在,父债子偿,告慰亡魂啊!” 吼到最后,张兴全已经声嘶力竭,周泽咬着后槽牙,靠在油灯的那扇墙壁上听着。 “哦?如此言之凿凿,你......看到周将军杀人了吗?那么......是如何动的手?血......是如何处置的?答出来一个就行,说吧!” 此人说话语很慢,带着点儿懒洋洋的音调,可每一问都是关键节点。 周泽不知道,这个不良帅到底是多厉害的捉妖师,不过这样的问题,一个个抛出了,至少他本意并非想要直接掩盖真相,草草了结。 昨晚送断头饭到现在,粗略估计已经用了六小时,这会儿杀了张兴全,那么距离凌迟他的时刻也不远了。 周泽抬手按着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管怎样要搏一搏,等死不是他的作风。 打定主意,将信点燃烧成灰,丢在草堆里面。 这才捡起地上几块不大的石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连续弹了出去。 啪啪啪几声脆响,石子应声落地了三枚,有两枚并未落地。 看来对方接住了,周泽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袍,盘膝而坐,微微闭上双眼,控制着自己的紧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遮挡在周泽身侧。 突然,周泽被抓着脖子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整个人悬在空中,窒息感让周泽觉得血往上涌,耳边的声音都不那么真实。 “怎么,想跟张兴全一样,早死早托生?” 一身墨绿色衣袍的男子,身材魁梧,胡须茂盛,目光如鹰隼一样犀利,长相与声音极为不符。 几个黑色衣袍的人,站在不良帅身后。 周泽抠住不良帅的手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没求饶努力看向不良帅,费力挤出几句话。 “我……不求您放了我,更没想见……圣人,我就想知道......真相,迎亲使团要接的......是谁?今日……使团被杀,受益之人是……谁?你既然是捉妖师,都无法感知是否有……怪异吗?” 每个字,周泽都是费力挤出来的,窒息感让他的意识有些不清晰,不过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不良帅的手松开了。 周泽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不断咳嗽。 锁链撤去,栅栏门被打开,不良帅走了进来,直接蹲在周泽面前,刀鞘抵在周泽的颈部,冰凉的触感,让周泽的心跳都随之加快。 “你没有资格提问,想要活命,就说说你知道的,我的耐心......很有限。” 周泽知道,他没资格提条件,不过可以对话也是好的,没有过多思索,直接说道。 “你直接没理会张兴全的辩驳,如此行为,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圣人希望张兴全死,只有他死才能抵消对方怒火,第二他说的妖孽作祟不成立,你没现端倪。 所以,天狗食月那晚的案子,你也没有头绪,我也好张兴全也好,不过是用来抵消西周的怒火给出的交代罢了,既然如此愤怒,和亲的事儿,也不了了之了吧?” 周泽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良帅的眼睛,他想知道这次和亲使团,到底是为了谁来的,整件事受益人是谁? 填补这些信息,案子就可以开始推理,不然只是靠现有的这些信息,他怎么分析都不成立。 不知过了多久,不良帅收回刀鞘,站起身抱着手臂,朝着栅栏外面摆摆手。 “带着张兴全,天牢外等候!” “喏。” 几人退下,这位不良帅没有转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快说道。 “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三个问题,第一、迎亲使团想要迎娶长乐公主李沐沐,不过圣人在使团临进京前改了主意,密旨封荣安王之女李蜜为安乐公主,赐予西周鹿王樊尼和亲,不过此诏并未外宣。 第二、天狗食月出现开始,守军看若无状,却已全部中毒身亡,随后都亭西驿就无法进入,直到天明一切恢复如常,我亲自探查过,没有妖气,此事并非妖孽作祟。 第三、至于你说的受益人,我答不出,和亲被毁,之后就是兵戎相见,西周人崇尚苯教最擅控心术,如若不是西周的鹿王被俘,恐怕今日还不可能靠和亲止战。” 按照这个不良帅所说,使团的人一死,这和亲的事儿自然黄了,原本是皇帝的女儿和亲,被换成王爷的女儿。 偷梁换柱的事儿没几个知晓,所以这不像皇帝自导自演的血案。 没有妖气,就是人力所为,他说对控心术很介怀。 看来他是怀疑有人用这个操控整件事,为的不过是嫁祸大唐,再度挑起战争。 不过这样一来,对谁最有利呢? 正在思索,地上被拍扁的那只老鼠,抽动了两下,吱吱两声叫,直接从干瘪的状态恢复过来。 没看清不良帅做了什么,那老鼠蹭一下跳到不良帅的肩头。 趴在他耳边叫个不停,不良帅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周泽身上。 与此同时,小老鼠的猫影子在墙壁上不断变大,赫然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曼妙的身姿仿佛什么都没穿,直接站起来。 与此同时,两只爪子变一双成手,朝着周泽伸了过来。 .................................. ps: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咳咳清清嗓子,打个劫,卖个萌,各位给个收藏投资投票评论一条路吧! 雪儿在线比心,爱你们! ??????(??????) 第三章:杀气 周泽一惊,顿时身子有些麻。 坏了,这老鼠显然是他养的妖物,刚刚拍扁了老鼠,会不会被...... 不良帅抬手拨开老鼠。 “收。”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动作却很温柔,周泽暗自吞了一口口水,控制自己内心的恐慌,目光下意识落在女人的影子上。 张牙舞爪摇晃的影子,颤巍巍地匍匐下来,似乎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力量。 不良帅瞥了一眼周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空无一物的墙壁。 稍微一顿,瞬间挡在周泽面前,牢房内一阵阵寒意袭来,让周泽脊背凉。 草,这是杀气吗? “你看得到?” 周泽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能看到,老鼠的影子变成大了,更像猫的影子,浑身颤巍巍的抖动似乎在害怕,刚刚实在是被吓到了,才失手拍了你的老鼠,还望不良帅海涵。” 周泽没说拍死,更不敢说看到老鼠的影子变成女子,这也太诡异了,说了对自己绝对没好处。 桌子上那小老鼠,已经朝着周泽呲牙咧嘴不断蹦跶。 不良帅一挥袖子,小老鼠身子大了一些,仿佛吹气一样放大了两三倍,成了一只黑猫,只有四爪和胸口是白色,趴在桌子上,蜷缩成一团,一副无害的样子。 周泽瞪大了眼睛,不是老鼠吗? 怎么真变成了猫? “有意思,一个普通人,竟然能看到这只猫妖的本体!” 看到周泽惊讶的目光,不良帅似乎这才满意,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此事先不提,你问的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说说你知道的,或许还能免遭一死。” 周泽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摆不平,凌迟的结局还是无法改变。 不良帅只是负责调查,要赦免他的死罪,还真没这个能力,不过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 “有个时间点我要确认,之前说天狗食月之后,都亭西驿无法进入,是你无法进入,还是谁?” “当夜值守之人,只是县衙的不良人,加上天狗食月出现,妖孽容易闯入,我们都在宫城附近巡查,天明时分有人来报,说都亭西驿似乎出事了,无法进入,我这才过去查看。” 周泽点点头,信心多了几分。 昨夜秋雨阴冷,写信人说原主刚参加完秋闱,那就是八月十五之前结束。 而月食,一般都是在十五左右出现,挑选这个月食的日子行事,至少对天文星象非常通晓。 这个时代知晓223个朔望月周期的人,绝对是凤毛菱角。 “选定这样一个日子动手,幕后之人至少通晓天文星象,早早布置防务,天狗食月抵御妖孽保护宫城的命令,是谁下的?” 不良帅眼睛一亮,稍微思索了一下。 “司天监多为宗氏掌控,不过原本掌管事物的福王,刚刚过世不久,一切暂由荣安王李晦主理,此事早已禀明圣人,半月之前就已经部署。” 周泽心下一喜,荣安王这不是那个要用闺女顶替长乐公主那位,总算是联系上了,不过为了一个女儿不远嫁,能犯下如此杀戮? 李晦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李晦?李蜜......” 未等周泽说完,一股大力朝着他脸上飞来,啥也没看清,但危险的气息吓得周泽心忽悠一下。 坏了,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挡在周泽面前。 睁眼才现,不良帅已经伸手挡住,随后手腕一翻,猫妖已经被悬吊在空中,随后出现一个笼子,猫妖这会儿老实了,趴在笼子里面瑟瑟抖。 看到猫妖这幅样子,周泽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来你的这只猫妖,不希望我说到荣安王和他的女儿李蜜了。” 果然,提到李蜜那只装怂的猫妖怒了,口中呵......呵......地出吼声,脊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身子和尾巴全都弓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来吃了周泽。 不良帅五指一抓,整个笼子缩小了数倍,几乎将猫妖整个包裹起来,随手一丢笼子消失。 这能力够炫的,已经出了武功的概念。 给猫妖求情没必要,这会儿自保都难,何况这何尝不是杀鸡骇猴,周泽清清嗓子赶紧说道。 “此事一出,荣安王和他的女儿李蜜,至少不用和亲,更无需父女分离,无论他们二人是否参与此事,都算是两个受益人。 选定如此一个天狗食月的日子,让你们这些高能之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防务之上,专注皇城的守卫。 幕后之人,即便不是司天监的人,也是对天象极为了解之人,比如你们......” 周泽说完,就屏息看向不良帅,最后这句话才是他最想说的。 毕竟,监守自盗的可能性最大,所有防务还有朝中秘辛他们最清楚,这个荣安王看起来是受益人,可为了一个女儿,让两国开战,他能得到什么? 家破人亡? 还是荣华富贵尽失? 一个王爷,这样选择似乎不现实,即便想要篡夺皇位也要有实权,他要是真有兵权在手,还怎么会掌管司天监,这也是周泽最初就否定他的重要原因。 不良帅微微颔,看不出喜怒,朝着周泽扬扬下巴。 “继续说,按照你的分析,如此诡异的杀人现场,是何人所为?” 周泽拎起脚腕上的铁链,这玩意实在沉,踝骨似乎断了似的疼,拎着还能减少点儿摩擦。 闭起双眼,在脑海里面,仿佛出现了天狗吃月那晚的都亭西驿。 “我们尝试推演一下,当夜都亭西驿外围守卫森严,守军在明,不良人在暗,当天狗食月出现,外围守军纷纷中毒身亡,但看起来没有问题,如此一来不良人并未现异常。 至于都亭西驿之内,所有人也跟守军一样中毒,无法动弹,此时有人进入驿站,将所有人斩杀,至于这些使团的人,体内和周围没有血迹,只是头部和面部有血很好解释。” 不良帅盯着周泽,见他顿住催促道。 “怎么解释?” “他们无法动弹,凶手可以动,只要将人头朝下倒挂在一个大瓮上,如杀鸡一般刺入颈部,血液自然不会喷溅,体内的血也被放干净,只是头面部有血迹。” 不良帅摇摇头,对这个解释充满怀疑。 “使团近百人,官员胥吏也有四十人,这么多人的血,如若装在大瓮里,这是多少血?如何带走?况且周围并未现妖力的痕迹,普通人绝对做不到。” 面对不良帅的质疑,周泽没被打击到,反而笑了起来,这人算是一个有脑子的。 随即周泽蹲下,抓起一根枝杈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 “分析的不错,一个成年男子的血量,大概能装满这样粗半臂深的水桶,一百四十人的血量,用齐腰深的大瓮盛放,需要满满三瓮,为了不迸溅,至少有四个瓮。 如此大的体积和数量,确实无法随意移动,那么如若没有移动呢,是不是更容易隐藏? 毕竟,你们搜寻的目标,一开始就被张兴全带到妖孽的方向。” 不良帅眉头紧蹙,不断思索周泽的话,盯着周泽的眼睛。 随后横刀出鞘,一抹冰凉直接贴在周泽脖子上,没感受到疼痛,但血已经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张兴全为何没有被杀?你父亲哪儿去了?你是想,将罪责全部引到张兴全身上吗?让他顶替所有罪责?” 周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人不傻,但疑心太重,这是凌迟都不用了,直接死吗?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张兴全是凶手了?” 第四章:以退为进【感谢荣小荣首盟】 不良帅手上动作一顿,横刀收回来两寸,不过还是刀尖对着周泽的脖子。 “那就说点儿有用的。” 周泽喉结滚动,吞了一口口水。 “张兴全活着,能掩人耳目,还能混淆视听,我是凶手也不会杀他。 反正圣人决意要杀他,验一验他身上是否有残存的毒,不为过吧?” 不良帅盯着周泽,半晌才收回横刀,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一个黑衣人闪现,左手四指并拢拇指竖起,右手抓着左手拇指,小指放在左腕上,躬身施礼,站在牢房外。 “徐帅有何吩咐!” “你亲自带仵作去查验,张兴全身上是否有中毒迹象,比较一下与守军身中之毒是否一样,另外查看一下使团死者身上,是否有中毒迹象。” “喏。” 黑衣人瞬间没了身影,看着身法,这人也不是普通人。 显然,这个不良帅姓徐,这些人对不良帅如此唯命是从,至少说明,不良帅在捉妖人里面身份不低,如若推理得到他的认可,生的希望能多几分。 现在就要等结果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仵作,能不能查验出什么问题。 如若真要是查不出,这条路就堵死了。 等待良久,那个黑衣人再度闪现。 不过这回,手中拎着一个扎着围裙的中年男子。 此人一看就是仵作,身份低微,端着托盘跪伏在地,一头的汗,紧张的有些口吃。 “小的......见过不良帅,之前小的已经验过所有守军,他们所中之毒为奚毒,燃烧的烟乃剧毒之物,此毒存于血中,轻微中毒身体僵硬口不能言,十指黑,重者瞬间窒息毙命......” 周泽下意识看看自己的双手,果然指尖有些黑,指甲也变得灰白,原主也中毒了? 周泽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不良帅的目光。 他瞥了一眼周泽,随即抬手制止了仵作的长篇大论,依旧那样漫不经心地说道: “废话就不用说,张兴全体内可有此毒?那些使团尸体之中,可探明?” 仵作身子躬的更底,几乎匍匐在地。 “查了,张兴全体内确有残毒,只是因为中毒颇浅,所以只是亢奋异常,双眼赤红,那些使团死者......眼睑之内也有充血,指尖黑,死前也中了奚毒。 徐帅明鉴,当初并未想到使团之人也能中毒......” 不良帅摆摆手,黑衣人一挥手,仵作直接被点了一下,整个人所有动作仿佛被定格。 周泽眨眨眼,这是点穴吗? “暂且将人带下去关押,刚刚所说内容,签字画押,至于张兴全......押回牢房。” “喏。” 周泽松了一口气,张兴全不杀,也算有了调查的机会,这个不良帅甭管信不信这番推理,能仔细调查也是好的。 黑衣人拎着仵作走了。 片刻,两个黑衣人回来,一副听后命令的架势。 不良帅转身看向周泽,那目光真的让人无所遁形,在他面前说谎对心理是极大的考验,所以周泽不敢赌,更不敢多说什么。 “推演就是猜测了?” 这句话问到痛处,其实推演也是猜测,只是这个猜测不是毫无根据罢了,周泽稍作沉吟,努力搜刮脑中的词汇进行解释。 “猜测是无中生有,推演是按照现有的已知条件,带入现场环境,计算所有可能进行排除。 就像下棋博弈,走出一步对方能有何种做法,之后如何应对,能者可计算出百步,这就是推演。” 一番话说完,不良帅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嗯了一声。 “嗯,煞有介事,然后呢凶手哪儿去了?为何杀你全家?还有最重要的,你父亲人去哪儿了?” 周泽叹息一声,这个案子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就是这一点。 如若为了将罪责推到周毅夫身上,只是带走周毅夫就行了,山高林密的地方杀了埋了,查都没处查,灭门这一点,真的太难以理解。 “我不知父亲在何处,不过将我父亲带走,灭我全家独留我一人苟活,至少让圣人还有你们的目光,都集中到我和张兴全的身上,也让此案多了一丝诡异,和妖孽所为的感觉。 至于凶手,现有信息太少,我也无法推演,至少要到都亭西驿去看看。” 说完这句,不良帅还未说什么,那两个黑衣人已经急切地说道: “徐帅万万不可,圣人已经定罪,此时带着死囚前往,圣人怪罪,谁也无法争辩。” 不良帅抬手,制止了二人的争辩。 周泽知道,他们说的没毛病,这案子现在稀里糊涂地了结,对圣人还是西周都是一个交代。 真相和两国交战相比,不值一提。 不良帅良久都没有说话,整个牢房内安静的都能听到心跳声。 周泽咬着牙,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会儿慌乱没有意义,凌迟的酷刑,他没有写信人的狠劲儿去坚持多次。 想保命,只能一搏。 “确如他们二人所言,不查不良帅可以明哲保身,我和张兴全一死,此事也算有所交代,不过幕后黑手依旧苟活,战事一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再不是和亲能够弥补的。” 不良帅有些惊讶,微微眯着眼看向周泽,估计这句话让他非常意外。 “呵呵,激将法对我没用,此事过于诡异,怎么都解释不通,我只是不想徒留隐患,即便圣人怪罪,此事也要查。” 那二人似乎还要说什么,见不良帅如此笃定,也没再多言。 “马潮传消息给捉妖司,就说我午时之前定会有所交代,还望老师能与圣人言明,至于贺天师那里......” 不良帅没有说完,依旧摆摆手,下巴上带着一撮胡须的黑衣人应声而去,此人左手拇指旁多了一节指头,是一个六指,这倒是让周泽多看了两眼。 在他转身的瞬间,周泽似乎眼花,一个黑影一闪即逝。 不良帅的老师,看来是捉妖司举足轻重的人,贺天师又是什么人? 周泽没傻乎乎地问,显然贺天师与不良帅的老师是竞争关系,而且能左右圣人的判断,周泽只是默默记下这人。 此时,不良帅俯身抓住周泽脚上的锁链,一块黑乎乎的牌子贴在铁环上。 一瞬间,铁环被打开,锁链丢弃在一侧。 脚腕上突如其来的放松,让周泽重心一偏,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衣人瞥了周泽一眼,满脸的鄙夷。 周泽没空去理会这些,跟写信人相比,自己算是走出一大步,他索性坐在地上揉了揉脚踝。 看来这天牢的铁链,也并非一般东西,竟然需要不良帅用那黑漆漆的玩意解开,所以目前看,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逃不是办法,这会儿真要是去现场,还要拿出来点儿真本事,不然依旧难逃一死。 “没死就跟着走,午时之前必须回来。” 剩下的话不良帅没说完,周泽清楚,午时是不良帅所能掌控的最后时限。 “好。” 这个好字还没说完,周泽觉得腰间一紧,双足离地,直接像鸡崽儿一样被拎了起来。 栅栏门打开,眼前景物闪烁,风沙和尘土打在脸上都生疼,他吓得不行,双手划拉了几下,抱住不良帅的手臂,死死闭着眼。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啪叽一下被丢在地上,周泽捂着腹部,干呕了几声。 草,之前没晕车的毛病,这货是什么度,竟然如此眩晕。 屁股被不良帅踢了一脚,手腕上一紧,一根小指粗细的绳索缠绕在手腕上,顺着看过去,这绳索悬空一米多,另一头缠绕在不良帅的手腕上。 完全看不到接头,估计跟死牢中的脚镣异曲同工,有可能更加高级。 “别想着逃,只要你有这个想法,这捆仙绳会直接插入你的心脑,将你整个人撕得粉碎。 看看吧,这里就是都亭西驿,你说的瓮在何处?” —————————————— ps: 改状态了撒花! 各位悠着点,打赏别太猛,吓到雪儿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小荣立马出来站台,何德何能(叉腰站会儿)。 关于加更,老规矩盟主加一更,打赏累积够盟也算哦! 友群的朋友都知道,这本书我没存稿,写到哪儿到哪,所有打赏加更上架后逐渐还更。 雪儿不赖账! 想催更要龙套的,去群里报到! (邪魅一笑!) 第五章:肩头有人   周泽想骂娘。   这货说话怎么不经大脑,他是案情推理,这又不是算命的,可人在屋檐下,没资格放狠话。   “还请不良帅,容我看一下现场。”   不良帅没说话,那个黑衣人凑到近前。   “徐帅让属下跟着他过去吧?”   不良帅摆摆手。   “你们在外面等候,我带他进去。”   说着,就要朝着周泽摆手,总拎着着实挂不住脸,周泽赶紧学着黑衣人的动作,躬身施礼。   “既然来了都亭西驿,请不良帅稍安勿躁,我需要四下看看,推理毕竟不是算命,我需要好好观察,才能验证之前的推理是否成立,况且要看一下,凶手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不良帅一挥手,所有黑衣人四散开来,他一脸笃定地缓缓说道:   “谅你也不敢逃。”   周泽没废话,仔细开始观察四周。   手上的捆仙绳与不良帅之间,竟然能自动拉开距离,似乎还是伸缩的。   外面围墙和大门没什么好看的,直接迈步进入院内。   院子很大,几排房屋仿佛兵营一般,正对面是一个大厅,应该是宴请与会谈的所在。   院子中间的砖石上,被白灰洒出一个区域,从形态就能感受到,那些人的尸体应该都是摆放在此。   如此大的一个空间,即便拎着一百多人的尸体来回搬运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能让不良帅疑惑,至少凶手不是他那样的人,并非用术法怪力来完成一切,那么杀人、放血绝对不会太远。   蹲在圆圈内,周泽放眼望去,高耸的只有一个旗杆,上面没有悬挂旗子,周泽凑近围着旗杆转了一圈。   此时,不良帅凑了过来。   “旗杆上没有血迹,整个都亭西驿我们都查验过,一滴血都没有。”   周泽没说话,心下有些着急,没有血迹,如若查看指纹,比对工作又太繁杂,时间也不允许,工具更是匮乏。   这里一定有些什么精巧的设计,是自己没现的,能是什么呢?   这旗杆的位置有些太居中了,似乎......   周泽伸手放在旗杆上,看不到问题,只能触摸一下,上下仔细摸了一遍,后面的不良帅看得有些不耐。   “你有完没......”   后面的完字没出口,周泽的手指触摸到旗杆上一块非常光滑冰凉的位置,他用力一戳,底下出现骨碌碌一阵响声。   周泽还没想明白,不良帅已经抓着他跳出两步远。   旗杆下方靠近白灰圆圈的位置,十一二平米大的砖石直接朝下移动,随后左右分开,黑漆漆的一个洞出现在眼前。   周泽呆住了,赶紧朝着不良帅摆手,这玩意说不清啊!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旗杆上有一块看着是木头,摸着冰凉凉的,我就戳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机关。”   不良帅没有理会周泽,探头朝下方看了一眼,一脸诧异地回头看向周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让他都如此震惊。   周泽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两步,探头朝下看了一眼。   四个包裹严实的大瓮出现在下方,周遭撒了很多沙土,不过零星的位置还是有血迹甩溅上。   周泽兴奋的不行,卧槽竟然蒙对了。   呸不对,是推理成功,凶手这是没机会搬走。   “快快快下去看看,闻着是血。”   不良帅没动,只是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黑衣人闪现,刀已出鞘一脸杀气,周泽赶紧闭嘴。   “下去看看。”   “喏。”   马潮第一个窜下去,落地跟猫一样,没有一丝声音。   不过片刻就跳了上来,手中抱着一个铜盆,里面有些灰烬,他的身后仿佛带着黑色的烟尘悬着。   瞥了一眼周泽,目光有些复杂。   “回禀徐帅,下面是四口大瓮,全部是人血,此时已经凝结,没有别的出口,地上丢着几个铜盆,只有这个残存一些灰烬。”   周泽催促道:   “有残存就好,赶紧让仵作验一下,是不是一样的毒物,守军和使团不是吸入奚毒的毒烟,如若这个是奚毒灰烬......”   不良帅没有那么激动,手上的捆仙绳一下子收紧,周泽直接被扯过去,瞬间周泽闭上嘴。   不良帅呵呵笑了两声,皮肉都没有牵动,围着周泽转了两圈,看着地上的坑说道:   “这毒不用查验,是奚毒没错,不过你清楚,这些证据不足以解除你的嫌疑。”   周泽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太阳,一阵无力感让他有些失去方向。   他明白,这样说算是客气,如若有心人栽赃,说这一切都是他指使,还真的是说不清。   毕竟他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父亲失踪,找到这些,只能证明此案非妖孽所为,普通人就可以完成。   等等......   普通人就可以完成?   似乎整件案子都在围绕是妖孽,还是普通人作案。   现在回过头来想,似乎有些刻意为之,这些捉妖人不是白给的,选择月食的时候行动,是因为之前的铺垫,这时候的防务看着最紧张,其实也只是对宫城内,对外是最为松懈。   毕竟,都亭西驿内外已经被清理干净,察觉到不对,想要报信,这里也已经处理完毕。   此时丢出来半是疯魔的张兴全,再带走周毅夫,杀了他全家,将案子复杂化,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盯在妖孽作祟这四个字上。   也就是说,最初自己分析的受益人,只是表象,打仗对谁有利?   “西周最初主战还是主和?”   不良帅没废话,也蹲在周泽身侧。   “被我军俘获的鹿王主战,他是西周最为骁勇的一个统帅,毕竟西周女皇登基不久,这个鹿王是她的堂弟,还手握重兵,对其十分依赖,这次和亲也是给鹿王求娶王妃。”   “堂弟?手握重兵!一个如此威胁,怎会十分依赖?”   周泽眯起眼,接着说道。   “之前不良帅说,西周人擅控心术,与捉妖师可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行动是否能留下妖气?”   马潮站在一旁有些气不过,看了一眼阳光哼了一声。   “徐帅,时辰快到了,解答这些毫无痛痒的问题,何时才能抓到凶手,属下觉得还是押送人犯回天牢比较稳妥。”   周泽微微带着笑意,瞥了一眼不良帅。   “不良帅御下有方啊!”   扑通一下,马潮跪伏在地,脸色惨白,周泽没有看清他怎么出手的。   “谢徐帅教诲,属下知错了。”   不良帅仿佛没看见,接着看向周泽。   “西周国师掌控一批影卫,武力功夫一般,但是这些人操控人心能力非凡,虽然他们不是妖孽鬼怪,可只要使用控心术,翌日此地捉妖师也无法感知。”   “国师可听命于女皇?”   不良帅一顿,这个问题不算好回答。   “理应是。”   周泽微微颔,理应是可不是肯定的答案,一个掌控军权的王爷,怎么会任其宰割。   侧身看向都亭西驿的大门口,这里距离门前足有七八十米,站在门前都不一定能听清里面的动静。   “最外围盯着此地的不良人有几人,可跟随而来?”   周泽目光扫过周围的黑衣人,那个马潮背对着他。   周泽刚要将目光移开,马潮的肩头,突然出现了一个肥硕的虚影,足有二百多斤,翘着二郎腿。   周泽呼吸一滞,揉揉眼睛,虚影并未消失,笸箩大的头颅转过来,盯着周泽阴森森地笑了,一口大黄牙露出来。   凑到马潮耳边,竟然开口说话。   “休要躁动,稳住心神,他们在这里探查不出你的气息,鹿王已经安排人明日开战,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恢复平静,记住你是鹿王的骄傲!” 第六章:你死了我怎么办? 与此同时,马潮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周泽,依旧带着满脸的不屑,叫着人想要打开包裹大瓮的油布。 周泽瞥了一眼不良帅,他似乎看不到马潮肩头的肥硕男,只是朝外看看,回答着周泽的问题。 “值守的不良人一共四个,此刻就在门外,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个肥硕男,绝对不是人,毕竟身体都是虚影,坐在马潮的肩头,衣袍都没有褶皱,这不是猫妖那类物种。 不良帅抓着猫妖的时候,是有实体的,难不成这是鬼魂? 周泽怕了,指尖冰冷。 他咬着后槽牙,肥硕男所言变相说明,此刻马潮内心的恐慌,这不单单是身份的问题,实力的悬殊才是恐惧的根源。 他在下面急着撤去油布,难道上面有什么? 周泽瞥了一眼不良帅,没说话只是拽了拽捆仙绳,朝着下方的大瓮挑了一下眉。 “那几个人还是叫进来吧,我想问几句话可否?” 不良帅似乎带着疑惑,不过并没有质问周泽。 “马潮将那四人带来!” 下方的马潮,动作一顿。 赶紧纵身上来,朝不良帅施礼,快步走出都亭西驿。 肩头那个肥硕男,此时已经趴在马潮背上,语气都急了几分。 “说了你别慌,那四人背锅不是更好,徐功竹当了不良帅这么多年,没你想的那么聪慧,他就是一根筋,够执着罢了,不然早就是捉妖天师了,怎么会还是五级。 这件事更不会牵扯不到琅琊王,大唐的老皇帝老了,没了年轻的那股子狠劲儿,希望看到兄友弟恭,还以为琅琊王远在千里之外过着逍遥日子,谁能将此事与其联系? 至于那个硬骨头,已经死透透了,安安稳稳地藏在琅琊王的府邸,京城防务松懈一些,将他丢在战场上,这不是坐实了此事是他所为,你心里一遍遍想着,是唯恐此事不败露吗?” 没想到不良帅叫徐功竹,这么一个名字,在后世分分钟能被人玩儿坏。 此时,马潮的身影已经远去。 他们的对话,周泽听不清了,不过肥硕男虽然身形半透明,但身上的衣衫似乎都被汗打湿。 能感受马潮的紧张,了解他的内心所想,随着马潮的紧张,他竟然浑身是汗。 难道......这是他的心鬼? 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个身上可没有坐着心鬼。 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代人,今天已经让他感受太多的不可思议,这个判断反倒让周泽镇定了。 他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坑内,震的他脚后跟麻。 徐功竹一脸不解,赶紧跟上,手上的捆仙绳只是延展了一些,并未有什么变化,他也没有过多担忧,只是朝着剩下的几人摆摆手。 “你们停下,都上去。” 周泽站在刚刚马潮站立的位置,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大瓮。 他急着将这些油布撤去,是心虚还是要掩盖什么? 目光不断略过两个大瓮,油布外面捆扎的绳子已经被解开,油布上有刀剑的割痕,还有一些擦蹭的血指印。 徐功竹看着周泽,他感受到周泽的急切。 “现了什么?” 周泽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直接说马潮身上坐着一个虚影,他一定会被当做疯子吧,一个为了摆脱罪责不断攀咬的疯子。 突然,周泽蹲下,眼前出现一个异样的血指印。 仿佛两根手指交错按在上面,组成一个y字型,血指印上面的纹路清晰,这并非重叠按在上面形成,一根手指粗壮,另一个瘦小。 掀开油布,在y字型血指印的左侧和下方,还有掌纹和另外四指的痕迹,只是非常的淡。 周泽抑制不住的兴奋,左右看了一下,那些黑衣人都没在坑中,一把住着徐功竹凑近指印。 “看这个血指印,这是左手掌印,是一个六指,我想你知道是谁吧?” 徐功竹一顿,愣了片刻。 随即手一扬,坑顶仿佛出现一道透明的阻隔,眯起的眸光中充满危险,随后看向周泽。 “你可知,马潮是我同门师弟?” 周泽没有避开目光,死死盯着徐功竹。 “你想要真相,还是顾念同门情谊?” 半晌,徐功竹都没说话,不过抓着周泽的手缓缓松开。 “仅凭一个血掌印,说明不了什么,他为何要杀这么多人,至少有个缘由吧?” 周泽想骂娘,缘由个屁,这货双标严重啊! 不过他没资格指责,想到肥硕男的那些话,周泽赶紧再度压低声音。 “去琅琊王的府邸,他是幕后操控之人,琅琊王与西周的鹿王勾结,阻挠和亲,只是为了引战争,毕竟战事一停,鹿王的兵权也将收回。” “琅琊王远在琅琊,京城的府邸已经荒废多时......” 说到这里,徐功竹自己停下来。 “你怎么知晓这些?” 周泽有些着急,这玩意没法直说。 “我苦读多年,最喜研究稀奇古怪的案件,探究蛛丝马迹,不然刚刚怎么从马潮的动作分析出,这里有痕迹留存。 至于缘由我不能说,也说不清,你信我们就去琅琊王府,不信趁早把我送回天牢!” 徐功竹没多耽搁,朝着上方一挥手,透明的阻隔消失,马潮他们都趴在坑口朝下方看,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 “徐帅。” 徐功竹摆摆手,抓着周泽纵身跳上去,走到旗杆前用力一戳,机关启动,随着骨碌碌的声音,地上的坑瞬间消失。 “二队留下,马潮带领一队,将四个不良人押送天牢,赵虎去请师尊屈驾前往天牢,我稍后就到。” 说着,将刚才给周泽开锁的那块黑牌子,丢给马潮。 周泽用余光盯着马潮,他肩头的肥硕男身上已经干爽,脸上没了紧张,笑嘻嘻地坐在上面,身形更加淡了,仿佛随时都要消散。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徐功竹还是最信任你,毕竟你是他小师弟,黑金令可都给了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任谁都想不到琅琊王会参与此事,你赶紧听命。” “喏。” 马潮拱手施礼,四个五花大绑的不良人被押解着,跟在后面朝着大门走去。 周泽知道,一切如常,才能稳住这小子。 之前那肥硕男没出现,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揭开秘密,刚刚不过是内心慌乱,才出现的。 徐功竹推了一下周泽,他这才回过神来。 没有废话,抓着周泽的手臂,直接纵身跳上屋檐,仿佛过山车似得眩晕感再度来袭。 周泽挥动手臂,想要抱住什么,不过整个人似乎都被束缚住。 片刻双脚落地,身上的束缚散去,刚要说话被捂住嘴巴。 “到了,别说话!” 周泽点点头,左右看了看。 别说这里够荒凉的,院子里面草都一人高,院墙很多彩绘都已剥脱。 一个王府即便不住,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有些过犹不及了。 腰间一紧,周泽被拽着纵身而起,踩着屋檐几个跳跃,仿佛棉花一样落在院落最后的位置。 放开周泽,徐功竹从袖子里面将猫妖抓了出来。 “去探查一下。” 周泽伏地身子,让猫妖找人,看来捉妖师也不是万能的,捉妖可以,找人就差了一些。 猫妖此刻就巴掌大小,嗖嗖几个跳跃没了踪迹。 不多时,从另一侧窜回来,见周泽看它,一扭头直接跳到徐功竹面前,一个稚嫩的女声响起。 没想到,猫妖是半大女孩的声音,这倒是让人意外。 “前院大门有个老头,后院西厢房有个密道,上面有十六个人把守,披盔戴甲并非京中军将,下方有一个男子,还有一口冰制成的棺材,里面的尸体......跟他很像,只是老点儿。” 周泽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肥硕男说的是实话,原主的父亲死了,尸身就藏在这里。 徐功竹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泽,解开他那端的捆仙绳,将绳子丢在屋檐上方的突起上。 “想活,就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不然没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周泽一颤。 “你不是要自己去吧?不等援军吗?打不过的话,你死了我怎么办?” ps:看书不评论,味道少一半,骚起来吧! 第七章:废物   徐功竹没说话,猫妖再度白了周泽一眼,鄙夷之态显而易见。   “废物。”   被一只猫鄙夷,周泽很无语,不过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样一个世界,自己会的那些,在他们面前就是弱鸡。   一人一猫纵身跳下去。   周泽赶紧趴在屋顶,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虽然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可是能逃到哪儿去?   只能祈祷徐功竹别太容易死,不然就是罪加一等。   瞬间,下方的打斗声传来,瓷器木板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猫叫人喊声不断。   听起来有点惨,周泽屏住呼吸,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此刻恨不得自己有个雷达,能扫描一下下面。   不多时,随着一声熟悉的口哨声,徐功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墨绿的袍子已经黑,湿哒哒的不断有血滴落,肩头胸前更是有裂开的痕迹,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对方的。   朝着捆仙绳一伸手,绳子那头直接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解决了?”   “嗯。”   周泽赶紧爬起来,朝着下方看去。   猫妖站在下面,十七个人被捆成粽子,有一个头上身上都被蒙着布,就像一个包袱,像一个特大号的蛆虫,不断蠕动,还呜呜吼着,听不清在说啥。   就这个比较特别,看来他就是那个琅琊王了。   猫妖时不时朝着这些人叫一声,那些乱动的人也会被抓两下,十几个人倒是老实。   不过他们说的冰棺却没有看到,未等周泽回身问,数道身影闪现。   周泽腰间一紧,人已经被徐功竹拎着跳入院中。   “西厢房下面有密室,里面的冰棺带走,至于存放的兵器金银,赵虎留下,悉数清点登记造册,留人看守,这些人带走。”   言毕,直接落在那个被包裹成包袱形状的人面前,一手拎着周泽,一手拎着包袱,窜上屋顶。   再度被拎着,周泽有了经验,不再无谓挣扎,死死闭眼就行。   过了好一阵,周泽被放在地上。   周泽赶紧四下看看,这里非常昏暗,有天牢一样的窗,不过满是石头堆砌的房间内,面积不小。   一个拄着拐棍的白老头,好似睡着了一般,坐在当中,马潮带着几个黑衣人,押着那四个不良人站在一侧。   徐功竹赶紧上前,朝着老头施礼。   “叨扰师傅清修了。”   老头这才张开眼,满头银脸上倒是没什么褶皱,只是瞥了一眼徐功竹,没有多么热情。   “回来了,听说你查到真凶了?”   徐功竹点点头,手指一抖,周泽手上的捆仙绳被收了回去。   “查清了,天狗食月当晚,凶手在外围燃放奚毒,守军距离毒烟最近,全部毒身亡,都亭西驿内所有人也中毒,只是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因此远处的不良人没有现异常。”   马潮很惊讶,没想到徐功竹如此说,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背上肥硕男的身形变得凝实,马潮被压的腰都弯了。   肥硕男似乎很恐慌,不断拍打马潮的肩头。   “你太窝囊了,做这么点事儿都不行,活该你一辈子被姓徐的压制,你倒是放松啊,不然真怀疑到你身上了......”   肥硕男的话还算有效,虚影淡了几分,侧身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这边,徐功竹接着说道:   “随即,凶手打开都亭西驿院内的地坑,将人悬吊在旗杆上,割颈放血,伪造妖孽杀人的假象,将装有人血的四个大瓮封闭,一百四十人的尸身被堆砌在院子内。   张兴全中毒后,神志混乱,因此被留在都亭西驿混淆视听,凶手带走周毅夫将军尸身,将周家投毒,斩杀周家二十余口,随后如法炮制,将杀人的横刀,放在周毅夫三子周泽手中。   我已找到周毅夫将军的尸身,他被换上西周兵将的铠甲,装在冰棺之中。”   徐功竹起身,进来几人抬着周毅夫的尸身,放在地上。   老头听到这里,才有些惊讶地站起身。   检查了一番周毅夫的尸体,有些复杂地看向徐功竹。   “这么说,你已知晓谁是凶手?”   徐功竹点点头,手臂一扬,捆仙绳直接飞到马潮面前,毫无准备的马潮,直接被捆扎结实,跪在地上。   “凶手......是马潮,天狗食月的防卫部署,使团的情况 第八章:公子你没死   老头仔细听着,见周泽说完,跟徐功竹对视了一眼。   琅琊王已经掩面而泣,身上的女子已经消失,只是琅琊王的后背全是血迹。   周泽一愣,使劲眨眨眼眼血迹也逐渐消散。   唯独马潮有些激动,挣扎着站起来,那些绳索已经深深勒入肉中,双眼赤红地看向周泽,背上的肥硕男,仿佛一滩肉半死不活。   周泽一愣,下意识退后两步。   虽然被捆着,这货的能力可不低。   “你说,我父母和妹妹不在了?”   周泽叹息一声,声音冷了几分,马潮杀了原主父亲,虽然没想替原主手刃仇人,为父报仇,可宽容是绝对做不到。   “抛开血亲的身份,你自己分析一下,你的父母兄妹是吃白食的,养了何用?在西周鹿王眼中,你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无用的下场,只是舍弃,即便今日之事成了,你回到西周也是死,因为你的存在,就是鹿王不择手段的见证,懂了吗?”   马潮身子晃了晃,盯着周泽的眼睛,似乎想要争辩,但一句话说不出。   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是棋子?我是棋子!”   徐功竹想要上前,老头一把拦住徐功竹。   “等等。”   马潮就这样喃喃自语,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但脸上看不到什么痛苦的面容。   良久,长吁一口气,吐出几个字。   “是我杀的人.......”   ............   三日后,天牢之中。   周泽靠在墙壁上,手指搓着下巴。   桌子上是那只猫妖,时不时抬眼看看周泽,再翻个白眼转过去。   尾巴一下下打在桌子上,墙上的影子,却是一个蜷缩的女子,撑着手臂半卧在眼前,影子勾勒的凹凸有致。   周泽闭上眼,这玩意看一眼是趣味,看多了就怕是会审美疲劳。   今后,如若有些地方软不软硬不硬,那影响的是终身性福,赶紧将目光错开。   他现在有些窝火,虽然脚镣是没再上,可三天前被丢在这里之后,就没了下文。   现在早就过那个循环往复的六个时辰,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不过是带着琅琊王和马潮去见圣人,个把钟头的事儿,怎么这么久?   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变故?   叹息一声,周泽站起身。   猫妖警觉地跳起来,拦在栅栏面前。   “你想逃?”   “不想。”   周泽抓着栅栏,朝走廊尽头看去,没有人,更没有什么声音,就连张兴全都没在这里。   “你就是想逃离开这里,我是妖,你骗不了我!”   周泽目光下移,猫妖扬扬下巴一脸傲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我想离开,不是逃,逃是不经允许离开这里,我现在案子也查明了,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猫妖哼了一声。   “他说你可以走,你才能走,不然出去就是逃,逃了我就杀你!”   周泽不想争论这个话题,因为讲不通道理。   “你叫什么名字?不然让我总是猫妖猫妖的叫,多难听!”   “我叫小白。”   周泽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就四爪和胸前带点儿白毛,占比不到百分之十,竟然叫小白,有些搞笑。   “行吧小白就小白,你是不良帅抓的?有契约还是什么?”   猫妖晃晃脑袋,有些愤怒。   “我才没被抓,更没犯事儿,之前我被人射伤危在旦夕,他救了我,我必须完成他的一个心愿,不然无法延长寿命,还会越来越孱弱,更无法提升妖力,大多时候都无法保持妖体。”   周泽饶有兴味地看了猫妖一眼,怪不得伪装成一只老鼠的时候,被自己一巴掌拍瘪了。   “你跟在他身边很久了?”   “一年。”   “帮捉妖师完成心愿,有意思。”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周泽赶紧收声,停止了这番尬聊,一个身影不疾不徐来到门外,一挥手打开大门。   “出来吧,你可以回家了!”   小白一躬身,嗖一下窜到徐功竹肩头。   周泽摊开手,上下看看徐功竹。   “然后呢?案子如何公布?我父亲的尸身呢?”   徐功竹沉默了,一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   “我送你出去,路上说。”   周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我想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物,总不能穿着这身脏囚服走吧?”   徐功竹没拒绝,似乎也早意料到一般,朝身后摆手。   几个人开门,送进来木盆、茶盏、柳枝、盐巴,还有衣衫,他转身出去,周泽这才换下衣袍。   趴在盆边,看到水中倒影,一阵感慨。   别说长得不差,比自己原本的相貌上了不是一个台阶,就是看着实在是有些瘦弱。   草草洗漱一番,满嘴都是柳枝的苦涩,这玩意是真的难受,之后要弄个牙刷,不然每天遭罪。   二人出了天牢,这次徐功竹没有纵身飞跃,更没有乘车,就这样步行朝街道上走去。   过了不知多久,走到一处大门前,看到上面周府两个字,才叹息一声说道:   “大唐富庶,但兵力不强,无法兼顾四方,西北的北凉国,擅骑射蛮力异于常人,东北方的燕国更是豺狼一样凶狠,更善于驱兽,南侧的西周仰仗白沙江天险屏障,易守难攻。   北凉和燕国经常侵袭边境,因此驻守白沙江的兵力想要支援,也无从派遣,之前西周先皇病危,陷入夺嫡纷争,此时他们平了内患,开始侵扰我大唐边境。   毕竟对岸都是陡崖,易守难攻,上次抓住鹿王樊尼,也是因为他们绳索断裂,逃脱不及时,如若调转兵力抵抗西周,那另外两国,将蠢蠢欲动。”   周泽顿住脚步,朝着徐功竹笑了,这番铺垫够感人,可惜他可没有这份代入感。   “军国大事岂是我这等小人物可以知晓的,你的铺垫就不用了,说说结果吧,马潮和琅琊王如何处置了?”   徐功竹的脸上,带着歉意,似乎转述这个结果,让他非常无奈。   “马潮斩立决,昨日下午已杀,琅琊王李群贬为庶人,全家近百口,成年男子赐死,女眷送教坊司充作官妓,至于你父亲周毅夫,无需在追查,可是并未追封,丧葬事宜礼部已经办好。”   三天将丧葬都处置完了,这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这个圣人够决绝的。   “挺好,杀人偿命,已经算是得偿所愿了,没什么难以接受,张兴全呢?他如何处置的,不会官复原职吧?”   徐功竹摇摇头,叹息一声。   “圣人免了他的死罪,不过他疯了,见人就咬,十分癫狂。”   周泽一愣,这倒是让他意外。   之前张兴全可是言之凿凿的样子,为了开脱,什么话都说了,思路还算清晰啊。   怎么一夜之间疯了?   难不成,是不相信自己豁免死罪?   还是被逼疯的?   徐功竹似乎不想多谈,看了一眼周泽,接着说道。   “圣人希望此事不了了之,毕竟牵扯到宗亲,越查越不堪,更不能去讨伐西周,缘由之前我讲了。”   周泽点点头,看向面前的院落,不用说,这个院落就是原主的家。   现在除了他,这个家中倒是干净。   扫了一眼,主屋的家具都缺失了很多,一个人也没有,丧事也已经处置完毕,天牢也逃出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周泽真的很迷茫,推开内院大门,院子里刷洗的很干净,没有一点儿血腥之气,他不过是个法医,接下来要做什么?   徐功竹迈步跟着进来,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来一个盒子。   “这是抚恤,还有你家中的房契,整理你家时现的,今后你有何打算?”   周泽接过盒子,里面只有轻薄的几张纸,还有几锭银子,几张银票总计五百两,剩下就是这间宅子的房契。   不知道这里的消费如何,不过这数额应该不算少。   盖上盒子盖,周泽直接将包袱皮缠绕好,背在身上,心中的悲伤倒是没有多少,毕竟这些人也不认识,有了这些东西,好在饿不死。   就在这时,一个小子在门前探头探脑,徐功竹耳朵一动,飞身过去将人拎到周泽面前。   横刀抵在那小子的颈间,一脸狐疑。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这小子一脸惊慌,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瘦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到徐功竹身侧的周泽,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公子你没死?”   徐功竹以为周泽认识,手上一松,这小子直接朝着周泽扑过来。   周泽一闪身,堪堪避开,顿时瞪圆了眼。   “你谁啊,站那好好说,又不是姑娘,朝我身上扑作甚?” 第九章:遭贼 这小子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随后脸上垮下来,心疼地看向周泽。 “奴是三宝啊,公子不记得我不要紧,今后我会好生照料公子。” 徐功竹用刀鞘敲了一下三宝胸前,一瞬间他动不了了。 三宝急了。 “你是何人?要作甚?” “你是周家奴仆?为何之前没在府中?” “我是公子的书童,八月十四公子考完最后一场,我就回家料理母亲的后事了,三日前回来,现府中被封,找人打听才知晓,府中所有人都被杀,公子被关进天牢。 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去天牢去看公子,但进不去,这两日见有人打开院落,进行冲刷,还送了很多牌位进来,我猜公子的冤屈昭雪了,所以......” 徐功竹看向周泽,不知他为什么不认这个书童。 “你不记得他了?” 周泽点点头。 “还请不良帅帮我在县衙查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之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甚至父亲和母亲的形象都不记得。” 徐功竹没追问,吹了一声口哨,片刻赵虎出现。 “去查一下,此人叫三宝,是否是周泽的书童,县衙可有记录,街坊是否认识。” 应承了一声,赵虎转身离开,三宝脸上倒是镇定自若。 周泽心里有些疑惑,八月十四回家料理后事,这也太巧合了。 可看着三宝的样子,就这身板,想干啥也白搭,心里的疑惑被压制下去,估计自己想多了。 等了没一会儿,赵虎回来,耳语了几句退出,徐功竹朝周泽笑笑。 “别多想了,此人就是你的书童,是你们周家的家生子,邻居也都认得,案子就当没生过吧,再追究也是徒增烦恼。” 周泽知道,这是圣人的意思,原本他也没想多追究。 “多谢不良帅帮忙操持!” 徐功竹摆摆手,似乎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后叹息一声。 “我先告辞了,听说你参加了科举,后日九月初五就要放榜,让你的书童去看看吧,如若金榜题名,也是对你父亲的一个告慰。” 周泽笑了,对这个放榜,他还真没啥兴趣,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当公务员有啥好处? “金榜题名?算了,什么都不记得,中榜又能如何?” 徐功竹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周泽的说辞,寒暄了一阵直接告辞。 送走徐功竹,周泽回到院中,三宝已经抽空洗了脸,看着倒是挺干净的一个小子,估计之前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脸上弄脏的。 此刻搓着手,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话说。 “有话直说。” “公子快午时了,你饿不饿?” 与此同时,三宝肚子配合着咕噜了两声。 “饿了,你准备吃的吧!” 三宝脸上顿时垮了,比哭还难看。 “少爷,我只会伺候您的起居和读书,我不会做饭啊,刚刚我去后院看了,厨房就剩下一些炊具餐具,没有任何吃食,这家里面跟遭受洗劫一样,缺失了太多东西!” 周泽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隔墙有耳,全家被杀,里面东西能留下什么,算了我也懒得动,去买些吃食回来吧。” 说着,摸出来一块最小的银子,递给三宝。 “公子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着三宝跑开了,周泽挨间屋子仔细查看,走到一个书房,看到博古架上面的一个硕大的花瓶,周泽眼睛一亮。 这东西个头不小,藏物是绰绰有余,而且不容易被现。 想到这里,赶紧将银票拿出来,层层包裹放在瓶子底部,盒子只装着房契压在上面。 随后将很多纸团成团,丢在瓶子里面填满,这才满意地笑笑。 “如若招贼,一定奔着精美的盒子去了,房契丢了可以补办,银子还是要藏好,今后要靠这个过日子了。” ...... 京城西市。 猫妖坐在徐功竹的肩头,和衣领融为一体,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徐功竹,这人不对劲,看起来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你后悔查到马潮?” “罪有应得,何谈后悔一说?” “那你怎么如此样子,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帮你去办,也算是报恩了。” 徐功竹摇摇头。 “案子并未经过三司会审,就直接下旨赐死,将这些龌龊揭开,虽然调查清楚,可这不是圣人想要的结果,所以周泽即便这会儿被放,今后如何还难说,就像张兴全,你觉得他是真疯了?” 猫妖歪着脑袋,显然这些话她难以理解。 “做人真麻烦,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徐功竹再度叹息,看向远处有人在表演杂耍,好不热闹。 “我应该问了始末,由我来讲述,圣人忌讳捉妖师也不是一两日,无论怎样都要用着,不差这一件事。 可周泽不同,科举不中还好,入朝为官,岂不是让圣人天天看着他,见到就想到这件案子,早晚没有好下场,是我害了他!” ......………… 两日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周泽吓了一跳,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听到三宝的喊声,这才拍拍胸口。 “催魂呢,一大早这么鬼叫?” 趿拉着鞋子,周泽将门打开。 三宝已经将水盆端进来,随后找出来一套新的白色衣袍。 “公子赶紧洗漱更衣,今日放榜,生徒天没亮都去等候了,眼看就要到巳时马上就要张贴榜单,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急?” 三宝嘴巴没停,不过动作倒是麻利,帮着周泽梳洗完毕,周泽眉头紧锁。 “不去,中榜也会逐家逐户报喜,没去看还能抹掉不成?” 三宝一阵无语,扯着周泽出了房门。 到了前院,周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啥不动了。 “去买些吃食,我饿着呢,该咱们的躲不掉,不该是咱们的也挣不来。” 三宝实在拗不过周泽,一跺脚抱着篮子出门了。 周泽这才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挺有意思,是个有主意的。 站起来刚抻了一个懒腰,突然听到后院似乎出吱嘎一声响,就像木门被小心关闭出的声音,动静不大,但周泽一阵紧张。 难不成家里面招贼了? 想到房间花瓶里面的银票,他撒丫子就朝后院跑,刚一进后院,就看到一个黑影窜上房。 周泽管不了很多,赶紧进入房内。 眼前的一幕,让他血压骤升。 书籍还有各种物件,被丢了一地,那个最大的花瓶也倒在一侧,里面的纸还有盒子都被丢出来。 “啊,哪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偷我银子?” 喊着冲出房间,上房他是没那能耐,赶紧朝着门口跑去,一拉开门,三宝正好在门前,二人差点撞到。 “公子,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周泽指着东侧的街道,就这百八十米的快奔跑,他已经有些头晕眼花,自己捉贼是不现实的。 “快......快去报官,刚刚有贼进入,将家中所有银钱都偷了。” 三宝吓得手中篮子差点儿打翻,周泽赶紧接住,朝着三宝屁股就是一脚,呆愣的小子这才缓过神。 还未等三宝转身,一阵锣鼓声冲破耳膜。 一行人快朝着周泽他家门前冲来,铜锣玩命的敲,一脸笑容朝着周泽拱手。 “您可是周将军的三子周泽周三元?” 周泽现在脑子里面都是银票,哪儿有心思管他们,不过一个个将门堵住,想出去也出不去。 “是,你们要干嘛快说,我还有急事?” 为那人一怔。 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耐烦的主儿,赶紧将喜报双手奉上。 “中了中了,恭喜周公子登龙门高中状元!” 周泽心里着急,一把接过喜报,看都未看敷衍地点点头。 “知道了,多谢诸位跑一趟,周某还有要事,急着出门就不多寒暄了!三宝招呼着,我去报官。” 周泽没废话,拨开挡着他们的人群,就这样挤出去了。 送喜报的官员左右看看,愣在原地。 三年一次的科举,送喜报绝对是个美差,高中之人,一般都会打赏,而且非常丰厚。 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就一句多谢,人还走了,将他们晾在这儿,这是人干的事儿? ...... 第十章:告状 午后。 大唐皇宫。 御书房内。 一道折子的内容,让老皇帝眉头紧蹙。 地处西部边陲的合江县,与西周一江之隔,西周边军时常侵扰偷盗,西北的黄荆山一代精怪出没,县令刘安带军民围剿,惨死在途中。 丢下折子,老皇帝不断想着合适的人选。 一个老太监笑眼弯弯地奉上茶盏,帮着圣人整理了一下摞得高高的奏折,圣人捋顺了一下花白的胡须,这才抬起眼。 “圣人莫要动怒,小心身子。” “这个泸州的合江县,两年派去四个县令,都是尸骨无存,恐怕吏部也选不出合适之人了,不是西周侵扰,就是精怪作乱。算了不想了,说说吧谁来了?” 老太监嘴角上扬。 “圣人这是开了天眼,惊着老奴了,礼部胡尚书在外面候着呢,您看......” “叫他进来吧!” 老太监赶紧退出去,片刻一个白须白的老头气冲冲的走进来。 见礼之后被叫起,皇帝只是瞥了礼部尚书一眼。 “这是怎么了?” 胡尚书胡子都有些歪了,赶紧躬身说道: “圣人勿扰,今日放榜还算顺利,能得良才也是为我大唐分忧,臣替圣人高兴,只是这位状元有些特别,见到喜报不喜反怒,撇开报喜官独自出门去了。” 一直看着奏折的圣人,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折子。 “哦?竟有此事,状元是何人,可是朕钦点的?” 见皇帝不记得,这位胡尚书赶紧凑过来,将一个册子放在他面前。 “圣人钦点的文章,我们拆了封存的名字,才公布榜单的,这位状元郎有些特殊,是周毅夫周将军的三子周泽,他父亲卷入使团被杀一案,并未三四审理。” 老皇帝一怔,似乎很意外。 “竟然是他?” “正是。” “接到喜报不喜反怒?” 胡尚书没有现,眼前的老皇帝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他继续气愤地哼了一声。 “哼,这是圣人恩典,为我大唐选优,如此德行,还望圣人酌情用人,臣实在是担忧啊!” 老皇帝点点头,目光侧移,正好落在手上的折子上。 “方伴伴着人拟诏,让他一月内至合江县赴任。” 胡尚书由衷地赞叹。 “圣人思虑周全,这是大唐百姓之福啊!” 老皇帝再度看了一眼那折子。 “事出紧急,即刻去传旨。” 被称作方伴伴的大太监,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见皇帝和胡尚书似乎都很满意这个安排,他赶紧称是,有些事儿不是他能左右的。 ...... 长安县衙门前。 周泽跑的已经有些喘不过气,见到门前的大鼓,就要冲上去,正巧里面出来一人,一把抓住周泽的手臂。 “周泽你怎么在这里?” 周泽这才现,抓着自己的竟然是徐功竹,他仿佛找到救命稻草。 “小偷,有小偷,我的银票房契都被偷了!我藏在书房,没人知晓,这人趁着我在前院的空档,直接盗取,还伪造了翻找的现场。” 徐功竹一顿,赶紧朝院子里面吹哨,片刻几个身影闪现。 “徐帅有何吩咐?” “去查,窃取之人是谁?” “喏。” 随即众人消散,徐功竹拍拍周泽的肩膀。 “他们去你家看看,但凡有人偷窃,会留下痕迹,应该能查到,我乘车跟你一起去看看。” 周泽点点头,这会儿脑子也清醒一些,想到之前马潮和琅琊王肩头的心鬼,他的眉头紧锁。 对了,怎么忘记这茬儿了,那人肩头可没有心鬼,难不成他并非恶人? 想着,马车停在周府门前。 此时,报喜官还有一众人已经散去,不过门前还有很多孩童,似乎想要讨些米糕喜饼之类的吃食,毕竟中状元后,一般主家都会分一些。 徐功竹看了看,一脸狐疑,随后瞪大眼睛恍悟道。 “这么多人守着,难不成你考中了?” 周泽翻了个白眼,微微颔,他可没心思想这个,这让他日后喝西北风去? 穿越过来就遭受一系列打击,周泽最庆幸的就是还有这抚恤金,这会儿银子没了,脑子都转不动了。 “你能不能帮忙催催,这些人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信儿,不都是捉妖师吗?” 徐功竹摇摇头。 “你别急,此人要是普通人,还真的不好找。” 话音刚落,几个身影落到马车面前,周泽先跳下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人抓捕抓得住不要紧,银子找回来就行。” 那人一脸尴尬。 “徐帅周公子,贼人并未找到,后院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更没有妖气,屋顶还有周边的房屋上有残存的香气,不过以属下的能力,只能感知是一个圆形轨迹,最后都回到这个院落。” 徐功竹一怔,似乎惊讶于这个结果,周泽急了。 “你知道是什么人所为?” 徐功竹点点头。 “记得我跟你说过,西周有人擅长控心术,那些人经过,就是留下香气,感受不到妖气和其他痕迹。” 周泽一缩脖子,这个答案吓到他了,想要那个案子周泽下意识环顾一周。 “进院子说。” 徐功竹跟着周泽进了院中,三宝赶紧将大门关闭,嘈杂也挡住了,走到书房徐功竹亲自查看一番,脸上凝重的表情,让周泽心里凉了。 “确定?” “确定,他们出现,不是为了银子,恐怕是另有所图。” 周泽有些懊恼。 “我全家都被杀了,有什么所图的?” 徐功竹定定地看向周泽,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就在这时,大门处再度传来砸门的声音。 三宝已经惊慌地跑进来,指着门口有些口吃。 “公子快......快去看看,宫里的太监.....” 周泽一脸懵,这边刚刚送喜报,宫里面太监来干嘛? 一个状元,还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难道是还要给周毅夫安上一个什么罪名? 想到这里,他有些打怵,瞥了一眼徐功竹。 “科举考中之后,难道还有这样的流程?” “什么流程?” 周泽有些急了,一跺脚。 “就是中了状元,还要有旨意?” 徐功竹摇摇头,他也一头雾水。 “没有,圣人年迈,多年前还曾有殿试和状元游街,这会儿圣人只是钦点三份文章,张榜三日后宫摆宴,随后公布所有人去向,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能让宫中人久候。” 周泽没那么乐观,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右眼皮一直跳。 都说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难不成...... 躲着不是办法,周泽咬着牙朝前院走去。 一个老太监眯着一双笑眼,不断抖动着手中的拂尘,另一只手举着的圣旨分外显眼。 “捉妖司的徐帅也在啊,咱家传召就不见礼了,新科状元赶紧接旨吧!” 周泽跪下,徐功竹和他带来的人也都跟着一起跪倒。 “明威将军周毅夫三子周泽,学识广博,腹有经纶,堪当大任,深得朕心,今泸州合江县急需整治,故命周泽出任合江县令,于一月内至合江县赴任,钦此。” 周泽懵了,没有去什么翰林院之类的挂职,直接封了县令,还一个月内赴任,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老太监咳嗽一声,徐功竹在后面戳他。 “别愣着,赶紧接旨。” “臣接旨!” 说着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这才站起身,老太监一抖落拂尘上下打量着周泽。 “还请周状元尽早启程,这泸州的合江县路途遥远,也不能长期无人管制,圣人担忧当地百姓,还望周明府能为君分忧,咱家就告辞了,留步!” 说着没等周泽说啥,转身就走,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让开路,一片恭喜的声音,不断将周泽淹没。 可周泽心里毛毛的感觉更甚,不对这里面有事儿。 见队伍走远,拽着徐功竹进了院落,朝着三宝使了个眼神,三宝还不算傻,赶紧关闭大门,一众讨喜的人,都有些呆愣。 “不良帅可知这合江县在哪儿?” 第十一章:你身上有银子吗? 徐功竹眉头紧蹙,这表情让周泽更加觉得,此事不简单。 “合江县隶属泸州,在蜀地最西,与西周隔着一条白沙江,南侧是天堑峭壁,这边却是一片滩涂。 西北的黄荆山一代精怪出没,经常有百姓伤亡,今晨抵报说,被贬的合江县令刘安,围剿精怪时惨死,他赴任才不足三月,之前三位县令也都差不多的下场。” 周泽忍不住一哆嗦,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古代偏远地区的官员,一般都是被贬配去的,这刚考中状元,怎么就得罪人了? “我没得罪人啊?” 徐功竹一脸的歉意,脑海中顿时想到一个人。 “看来是我连累了你,早知当时让你说出推理的过程,这些由我来说就没了今天这些事端。” “什么意思?” 徐功竹摆摆手,周围的人都散去,跟周泽进入正厅,这才缓缓说道: “近两年,捉妖司已不复当年的权利,我老师张天师虽然掌控捉妖司,也很少参与圣人决断,毕竟几个皇子都已经成人,而圣人更愿听从贺真人所言,追求长生。 那贺真人,却一直觉得捉妖司碍眼,多次想要让圣人裁撤,此案也是贺真人一直抓着不放,所以我才如此彻查,毕竟琅琊王与张真人往来甚密。” 周泽恍悟,看来自己不经意间,竟然触动了这样的利益网,不过当时为了活命,也是没得选。 “远离京城也不是坏事。” “话虽如此,可合江县太过危险,从京城过去,千里之遥,走官道需要一月,走月牙谷,经广元走水路,一路南下,也需要二十天,不过这路上不太平。” 周泽脸上顿时垮了,时间不等人,可现在走,路费都没有,一说这个突然又想起丢失的银子。 “银子找回来了?” 徐功竹摇摇头。 “有人故意用障眼法,这个我也查不到。” 周泽搓搓手。 “你觉得此事因你而起,有些内疚?” 徐功竹点点头,脸上带着真诚,手腕从袖子里面一抓,猫妖小白直接落在周泽掌中,竖起一根手指。 “你跟随我已有一年,如若再不完成你的报恩,寿命难以延续,修为也折损良多,那今日我就与你完成契约,即日起保着周泽去合江县,护他性命一年,契约完成重获自由,你可愿意?” 小白瞪圆了眼睛,用小爪子指着周泽,一脸的嫌弃。 “他只是一普通人,保护一年太久了.......” 徐功竹目光下移,第二根手指作势要竖起。 猫妖抬爪子,轻轻放在徐功竹的手上。 “好吧,就一年,之后哪怕第二天死了,也与我无关!” 徐功竹点点头,捏出一点儿银色粉末,在周泽面前的虚空中,绘制了一个特别的图案,那些粉末就这样漂浮着。 “我要抽取你一缕精魄,进行契约。” 小白伸出爪子,抓了一下自己额头,一滴血飞入图案之中,随后化作两团光,分别落在周泽和猫妖的身上。 周泽腿一软,差点摔倒,抓着椅子扶手,避免尴尬。 小白脸上带着嫌弃,跳到一侧去舔爪子了。 此刻,周泽明显能感知到小白所在,还有她的不满,看来这就是契约生效了,甭管怎么着,有个免费保镖还是不错的。 可惜是只巴掌大的猫,太弱了! 感知到周泽目光中的鄙夷,小白顿住动作,一转身从桌子上落下来,就在这时整个身子扭曲,直接变成一个白衣少女,一蓝一绿的异瞳,美的让人窒息。 “我一直没有完成契约,妖力被压制,变身都做不到,更无法维持妖体,我哪儿弱了,你还带着嫌弃的目光?” 看着歪着头的小白,周泽咽了一口口水,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你想多了我弱,对了不良帅,你身上有银子吗?” 徐功竹一怔,一时间没明白周泽这是什么意思。 上下摸了摸,抓出来一把散碎银子,周泽有些鄙夷。 “就这点儿?” 徐功竹伸手入怀,这次翻出来两张银票,一张五十两一张二十两,周泽叹息一声,伸手将这些都接过来,塞入自己的怀中。 “少点,路上凑合用,也够了。” 徐功竹一顿,想要拿回来,不过周泽已经捂着胸口。 “这是我的银子。” 周泽点点头。 “知道,我银子丢了,没有盘缠,你刚才不是说此事因你而起,难道帮着我筹措一点儿盘缠都不成吗? 好了好了,算我跟你借的总行吧?” “......” 徐功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不过那些盗贼,一时半刻真的抓不到,而周泽也等不起。 “你准备一下,明日就启程吧,我再去看看,盗贼在京中是否留下痕迹。” 周泽拱手施礼,这样的朋友还是不错,又是送女人......不对是保镖,又是送银子,一点儿没有怨言。 “多谢不良帅,明日你来送我吗?” “几时动身?” 周泽想了想,家中似乎就一个小马车,他们三个乘坐还是绰绰有余,准备一下必须的物件,还是早走早安生,毕竟路上谁也不知道能遇到什么事儿。 “天气渐凉,起太早有些仓促,明日辰时末启程。” 徐功竹带人离开,周泽瞥了一眼猫妖小白,上下看看他的衣衫,犹豫地舔舔嘴唇。 小白哼了一声,一转身落在桌子上,再度变成巴掌大的猫,尾巴将身子一圈,眼睛都闭上了。 “不用把我当女人,还准备衣衫,你不是没银子?” “你能知晓我的想法?” 小白翻了个白眼。 “不能,你的眼神太直白,有什么看不懂的?” 周泽一听,下意识捂紧胸口,赶紧点点头。 “说得对,我让三宝去准备干粮还有一应物品,三宝进来,赶紧去准备干粮和所有的衣物,我们明日出。” 三宝应声而来,看到椅子上多出来的猫一愣。 “公子何时养猫了,看着好丑啊!” 小白眯起眼,眸光闪过一丝危险。 周泽扶额,这小子嘴巴真臭。 果然,小白朝着桌子上一条,直接化作人形,坐在桌子上,三宝张着嘴巴想要吼,周泽一把捂住他的嘴。 “行了,别激动,不过是只猫?” 三宝吓得不行。 “这哪是猫,这是妖,会变成人的妖精!” 周泽点点头。 “不良帅给的,路上危险,带着小白能保护我们,不然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去拼杀抵挡吗?” 三宝瞬间收声,从周泽身侧偷着看了一眼小白,见它又变成猫的样子,吞了一口口水,半天憋出一句话。 “我去购置干粮。” ......……………… 翌日,辰时末。 小雨淅沥沥地下着。 一辆有些寒酸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南城门。 三宝戴着斗笠赶车,小白趴车厢的一侧,她不说话的样子,还真的像一只猫。 身上的毛皮,不用摸都知道十分柔软,盯着看了一会儿,脑海中还是总能浮现小白幻成人形的样子。 车子一晃,停了下来。 周泽捞起小白放在肩头,小白很不满,自从徐功竹用保护周泽作为报恩的承诺,她就不开心。 周泽心里明镜一样,小白是觉得自己弱鸡,保护自己很掉价,不过那又如何,有个免费保镖总归是好的,不愿意也得护着自己。 他朝着马上下来的徐功竹,正儿八经地施礼。 此人看着懒散,其实很执着,如若不是他坚持,周泽也出不来。 最后还被骗了猫妖和银子,这样的好人,下次不容易碰到。 周泽自顾自的感慨,叹息一声说道: “不良帅请留步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希望有缘再见!” 徐功竹点点头,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酒壶,给周泽倒了一碗酒。 “一路顺风,相信你会平安归来!” “这可没准。” 周泽一提鼻子,酒水的味道很淡,没矫情送行酒还是要喝,举起碗一饮而尽。 就在周泽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一个声音极不合时宜地响起。 似乎,还带着三分醉意。 “呦呵,快来瞧瞧,这不是新科状元,啧啧啧,真的是让我等望尘莫及,没想到高中第一日,就接到圣旨,今日就启程去边陲赴任。” 言毕,周遭一群人哄然大笑。 一个一身青袍的男子,赶紧拦住那个口出狂言的人。 “王兄醉了,语出无状,周公子不会计较吧? 正巧我们在送别恩师,既然同年科举,今日更是有缘偶遇,以周公子的才学,可否也做诗一,让我等开开眼,一睹周公子的才学?” 说着一支笔递了过来,周泽没伸手。 这人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眼中的挑衅意味明显。 周泽本不想理会,可看着这些一大早就醉醺醺找茬的骚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甩甩手,朝着三宝扬扬下巴,写字他实在拿不出手,毛笔用不惯。 “手上都是酒水,这是不良帅送我的情谊,不想擦去,三宝你替我来写。” “啊,我去?” 第十二章:嘤嘤嘤 三宝说完,就有些后悔。 瞥了一眼周泽,见他没说别的,赶紧麻利地过来。 接过笔,紧张地站在桌案前。 那位被这些人送别长者,捋着胡子笑看着这一切。 别的不说,看着自己的弟子,落井下石,奚落他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人的德行就有问题,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青袍男朝着周泽一伸手,满满的催促意味,周泽看了一眼徐功竹。 掸掸肩头的雨水,微微颔开口说道。 “京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南下合江无故人。” 声音不大,语更是不快,最后一句说完,三宝也已经写完。 周泽瞥了一眼,有些咋舌。 这书童可以啊,不说字迹有什么大家风范,工工整整度还很快。 “不错没有错字,回来吧!” 一时间,那些找茬的学子都愣住了。 周泽没去看他们,流传一千多年,能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怎么可能不好,他只是将王维的诗句改了几个地点,更加应景。 那个长者脸上都变了,快步走到三宝写的书案前,拿起来反复推敲诗句。 “好诗好诗,恣意洒脱,这诗可有名字?” 周泽瞥了一眼徐功竹。 “别友人徐功竹。” 说完周泽上了车,徐功竹紧紧抿唇,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 走到长者面前,一把将写了诗的纸抓过来。 “送我的!” 说完,折叠起来,直接上马回城。 三宝也调转马车,缓缓驶入官道。 长者站在青袍男的身侧,不断叹息摇头。 “恩师为何叹息?此人虽然诗作尚可,可得罪圣人被贬边陲,这辈子算是废了。” 长者瞥了男子一眼。 “尚可? 你们也真敢说,此诗可流传后世千年不衰,字字句句都是真情实感,你们与他胸怀不同,这也是我看到这诗感受到的。 对于此子而言,诗词歌赋不过是抒情怀,感慨人生仕途,而你们想到的辞藻堆砌,不可比,老夫也不可比啊!” ......……………… 五日后,夕阳西下。 周泽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般。 小白依旧趴在角落,躲得远远的。 伸了一个懒腰,周泽掀开车门帘,看了一眼太阳。 “天快黑了,找个地方投宿吧,马车坐久了,浑身疼。” 三宝收起马鞭,转过身。 “公子我们刚经过宫家庄没两个时辰,我问过了,以我们的行进度,到戌时末才能抵达前面的高阳县,要不去高阳县投宿?” 周泽揉揉肚子,此刻已经有些饥饿,熬到戌时肯定扛不住。 不过这里山高林密,途中只有几间荒废的院落,坍塌的就剩下几面墙,住人是肯定不行。 就在这时,不远的一处山坡上,似乎有一处院墙和房屋,看起来似乎是大户人家,临近官道,没有隐藏在山林之中。 “那里似乎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宿吧,夜里赶路实在危险,毕竟前面官道也隐藏在山林之中。” 一这么说,三宝缩缩脖子。 一路走来,虽然没遇到什么大事儿,不过想要抢劫的人还是碰上几次,都被小白打跑了。 “好,那公子坐好。” 说着一扬鞭子,马车从岔路口上去,朝着那处山坡走去。 看着不算远,可毕竟是山路,度很慢。 周泽举着水囊喝了一口水,车厢一侧的小白也醒了过来,跳到桌子上,从窗口朝外看了看。 “饿了?” 小白没说话,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周泽也没在意,有能力的人,都脾气怪异,对保镖忍耐,也是对自己生命负责,该忍就要忍,大半的路程在后面呢。 不过就在这时,小白直接钻出车厢。 周泽一脸不解,难不成她要去方便一下? 片刻,小白钻了回来。 “这里,有些怪异。” 周泽一顿,小白都这么说,他也紧张起来。 “怪异?山林中有妖还是盗贼?” 小白摇摇头。 “不是,就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可看了看也没现什么。” 周泽有些犹豫,从车厢窗口看出去,此时已经来到山坡顶端,没了林木的遮挡,这里能看到夕阳的余晖,那处院墙也出现在眼前。 “到了,我们下去看看吧,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们就连夜赶路。” 小白少有的点点头,随着马车停稳,跟在周泽身后,跳下马车。 石头院墙非常高,每一块石头都摆放的严丝合缝,不是简简单单的堆砌,站在外面,反而看不到里面的房屋了。 辨别了一下方向,似乎正南方才是大门。 小白跳上周泽肩膀,没有做出警示。 三宝栓好马车,跟着周泽一起朝大门走去。 黑色的大门虚掩着,门口的石板已经碎裂,大门上方的匾额,年久失修遍布裂痕,字迹有些斑驳。 不过仔细看,还是可以分辨出柳宅两个字。 周泽站在门前,停住脚步,透过缝隙,探头朝院子里面瞥了一眼。 园子里面,极为安静,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叫门,客气一些,可以适当地亮一下身份。” 三宝点点头,去叫门。 拍打了好一会儿,一个苍老的声音才响起。 “来了,来了,谁呀?” 随着门打开,一个驼背老头颤巍巍地歪着头,朝周泽他们看过来。 “你们是......” 周泽微微颔,三宝先行说道: “打扰老伯了,我们公子需要到泸州赴任,急着赶路,错过了前面的宫家庄,如若赶到高阳县,恐怕夜深,看到这里有人家,想过来问问,能否行个方便留宿一夜?” 驼背老头脸上没有笑容,三宝一时间有些尴尬,看向周泽。 周泽赶紧拱手施礼,面带微笑,求人就有个求人的样子,客气点儿不丢面子,真要荒野露宿,那才丢人了。 驼背老头抿紧唇,看了一眼院内,哐当将门关上了。 “等等!” 三宝赶紧凑到周泽身侧,瞥了一眼小白,似乎对她还有些忌惮 “公子,这老头太怪了,咱们真要留宿在这里?” 周泽也有些犹豫了,耽搁了这么一阵,抵达高阳县就不止是戌时了,估计城都进不去。 可这个老头的架势,让人有些猜不透,小白依旧趴在肩头,至少暂时没有危险,既然说等那就等等吧。 “稍安勿躁。” 等了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大门被打开,驼背老头让开门口的位置,瞥了一眼院外。 “老夫人说了,想留宿就留宿,不过她常年吃斋念佛,眼睛也看不到,就不见客了,不过府中只有斋饭,你们别嫌弃就行。 至于马车,一会儿停后院,那儿有马厩,可以让它吃饱休息一下,这位公子随我来吧,客房在这边。” 周泽手从胸前摸了一下,想说留下银子的话,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穷,能省则省吧! “多谢老伯,我们还有一些干粮,能让我的书童烧些热水就感激不尽了。” 驼背老头摆摆手,咳了几声,喘息的声音很大,显然身体并不好。 “老了,有些体力不支,水我去柴房烧,让你的书童来提就好,到了这里就是客房。” 说着,驼背老头推开一个房门,周泽瞥了一眼,房间还算宽敞,内外两间,都有床,还算整洁。 “多谢老伯,劳烦帮我跟老夫人道一声谢,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老头点点头,没废话转身走了。 三宝安顿好马车,随后弄了热水回来,他们吃了饼子和肉干。 小白瞥了一眼浴桶,跳到外间的床榻上缩成一团,三宝想反抗,不过还是抱着自己的被子,老老实实去了门外的廊檐下。 此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周泽挡上帘子,将自己泡入浴桶,温热的感觉包围着,疲惫渐渐转化成困意。 就在周泽神志有些迷离的时候,一阵小儿的啼哭响起。 周泽猛的张开眼,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啼哭声此起彼伏,忽远忽近。 “嘤嘤嘤~” 房间内的烛火,随着哭声跳动了几下,似乎下一秒就要灭了,周泽所有困意全无,虽然泡在温热的水中,却感到脊背凉。 “谁,是谁在作怪?” 第十三章:见鬼了【感谢一介大哥盟主打赏】 四周没有人回答,不过那些哭声,似乎因为他的喊声小了一些。 周泽看了一眼外间,三宝和小白都在那里,难道他们听不到? 这想法让周泽一惊,赶紧小心地从水中站起来,避免出声音,也不管身上的水,抓起外袍和裤子胡乱套上。 “小白,小白?三宝?” 没人回答,周泽心里怕的要死。 大意了,就不该在荒郊野岭投宿,周围的人家早都搬走,就这么一个大户人家,难不成这里和倩女幽魂里面的兰若寺一样? 烛火再度抖了抖,房间更加昏暗,墙壁上不断有枯藤爬上来,刚刚出来的浴桶,也被枯藤逐渐包裹。 回头一看,床铺桌椅都变得残破,就像荒废了几十年一般。 周泽一哆嗦,提上鞋子,朝外间跑去。 一出来哪儿还有家具陈设,空空荡荡的外间,地板都已经碎裂,上面好几处洞,后面的枯藤又朝着周泽站立的位置涌过来。 此刻怕是没用了,小白和三宝不知是不是被抓走,靠谁都没用,必须离开这里。 周泽要紧后槽牙,用力一跃,第一个坑洞跳过去。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洞里面伸出一双手臂,不断朝着洞口的边缘挥舞。 长长的黑指甲,抓在坑洞的边缘,木板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周泽抖了抖,忍着心里的恶寒,飞快跳过几个坑洞,直接冲出门。 脚步落在院中,身后的房屋不断变化,枯藤已经将整个房屋包裹,被连根拔起不断升高。 整个房屋不断升高变化,顷刻间仿佛宫殿一般,矗立在那。 四根硕大的立柱出现,那些枯藤不断变化,成为宫殿的门窗斗拱,随即一条足有二十多级的台阶,出现在周泽面前。 “小白!” 周泽的吼声带着回音,在院子里面空荡荡的带着回音,可小白没有出现。 周泽拱手举过头顶,朝着周围拜了拜。 “我不过是一介书生,没有钱财,更没有作奸犯科,如若打扰了诸位,我这就离开。” 小儿的哭声四起,哭着哭着竟然变成笑声,阴风阵阵,湿漉漉的衣衫贴在周泽身上。 随后,四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宫殿的台阶上方,他们不断朝着下方的周泽摆手,缓缓朝着周泽走来。 “有人来了,你上来啊!” “快来跟我们玩儿......” “嘻嘻,有人来作伴了真好。” “别怕,快来......” 一声声的呼唤,伴随着笑声,回荡在整个院落,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跟着涌动,腥臭的味道让人作呕,这是尸臭。 如此味道,让周泽清醒了几分。 这样的感受,活了两世也没体会过,慌没用这一切定是自己的内心作祟,努力镇定下来,看向那四个孩子。 看起来,这四个孩子都四五岁的样子,两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 身上穿着锦缎的衣衫,不过衣衫上都是折叠的印记,就像是压箱底的衣服,直接套上的,崭新华贵。 可四个孩子的脸上都是脏污,与这样的衣衫非常不符。 他们......不是人。 那么就是鬼魂了,不然也无法隔绝小白,周泽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是谁?家在哪儿?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四个孩子收起了笑声,停住向下的脚步,互相望着。 一个男孩阴狠地说道: “家?我们没有家!” 小男孩有些暴怒,快步朝台阶下跳了两步。 身上的衣衫随着他们的动作,出咔哧咔哧的响声,就像纸灯笼似得,周泽赶紧抬手。 “别激动,这不是不清楚随便问问,你们找我,是不是希望我帮你们做什么?试着说说,万一我能帮忙呢。” 一个小女孩一撇嘴,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好无趣,想找人陪我们玩儿,你留下陪我们好吗?” 周泽不敢说不行,这要是说了,下一秒生什么真不好说。 “别急,我们聊聊天,你们四个是被困在这里吗?” 那个暴躁的小男孩哼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 “废话真多,我们住这里,不过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你就说留下还是不留下吧?” 住在这里,这几个字意思可很多。 随着小男孩的靠近,尸臭的味道更浓烈了。 周泽借着月光,也能看到男孩的皮肤是青色的,头顶皮肤似乎还带着缝线。 身后那三个小孩也一样,头顶都是有缝线,看着这些痕迹,仿佛头顶被割开后又缝上。 四五岁的孩子,头顶为何都被这样割开缝合? 难道是什么祭祀? 选用这样的童男童女,简直太可恶了。 没用他多想,那个暴躁小男孩一闪身就落到周泽面前,抬起那张青黑色的脸,执着地问道: “你还没回答问题,是留下还是不留下?” “我想想行吧?” 周泽想退后,可突然现自己手脚都不听使唤,潜意识觉得如若答应留下,那真的是万劫不复。 小男孩身体直接飘起来,和周泽四目相对。 周泽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一般,耳边不断重复小男孩的声音。 “快说,你是留下还是不留下?” “留不留下?” “留下吗?” 周泽意识在渐渐消散,眼前的几个孩子出现很多重影,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一般。 他用力咬住舌尖,让自己头脑尽量清醒,血腥味儿充斥在口中,钻心的疼让他浑身一颤,意识也恢复过来,张口用力吼道。 “小白,再不来我就没了,你也别想着报恩,延续妖寿了!” 小男孩怒了,朝着周泽伸出手,指甲已经变成枯藤,似乎要刺穿周泽的胸口。 就在这时,砰一道白光闪过。 仿佛眼前的空间被撕裂,小白已经冲到周泽和小男孩面前,一把抓住周泽的衣领,朝后退去。 那三个孩子也跟着飘到小男孩面前,周遭的温度不断下降,一片片雪花飘落,小白弓起身子挡在周泽面前。 “怨气如此重,竟然化作厉鬼害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周泽在后面不断喘息,吐了一口血沫,用手擦拭了一把,满手的血。 看着巴掌大的小白,在这里口出狂言,他心里一阵担忧,刚刚小白进都进不来,这话未免说得有些大了。 那四个小孩,直接朝着小白扑来。 这回一句话没有,周泽都看不清身影,小白闪转腾挪,尾巴仿佛鞭子,不断舞动。 小小的身影在四个小孩中穿梭,身后那个高耸的殿宇,被他们砸的尘土飞扬,似乎下一刻就要坍塌一般。 几个照面,小白胸前和腿上的白毛就染了血,这自然不是那些小孩的,鬼怎么会有血,看来小白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周泽心咚咚跳,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不过没有大门,高墙已经有两层楼高,想爬出去完全不可能。 似乎感知到周泽要跑,那个暴躁小男孩直接朝着周泽扑来。 “来了还想逃?” 周泽一惊,不过小白被缠住,无法分身过来,周泽下意识用手一挡,手掌上全是他的血迹。 就在手掌碰到小男孩胸口的瞬间,小男孩似乎被灼伤了一般,吼叫着躲开,那三个小孩有些分神,直接被小白抓住,分别踩在脚下。 小男孩嗷嗷大叫,手臂不断挥舞,胸口的位置烧灼了一个大洞。 他一把扯开身上的衣衫,瘦骨嶙峋的身上,全部是青黑色的,血管的纹路显现,最为特别的是,胸口用朱砂写着字迹,非常繁琐无法辨认。 不过那字迹在闪烁,仿佛活了一般。 “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四章:生祭   周泽一愣,这威力有点儿大啊!   看看自己的手掌,跟之前没有区别,只是刚刚擦了一把嘴唇上的血。   等等,难道是这血的缘故?   小白也看向周泽,身子一晃,化作人形,手中的一条银色鞭子脱手,三个小孩直接被其捆扎结实。   暴躁小男孩盯着小白,一脸忌惮。   “你是妖?”   小白没搭理小男孩,她的任务是保护周泽,再者对刚刚的一幕十分费解。   “你怎么做到的?”   周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手上有血而已。”   暴躁小男孩现在难受的一匹,也就嘴巴咋呼咋呼,如若有反抗的力量,早就扑上来了。   周泽跑到小白近前,看看三个小孩,用那只带血的手按在另一个小男孩头上。   “啊!”   随着吼声,那个小男孩不断蹬腿叫着,头顶缝线的位置泛白,一个半月形的切口清晰闪亮,身上青黑色的血管更加黝黑,胸前也亮了起来。   小白一把扯开男孩的胸前,一样的朱砂字迹,不断流动。   她闪身落到暴躁小男孩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伸出五指,暴躁小男孩此时已经没了抵抗的能力,只是愤恨地盯着周泽。   似乎下一秒,小白就要让其魂飞魄散。   突然,周泽想到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   那是一具被灌注在桥墩里面的尸骨,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死了三年左右,整个人奇怪的姿态被塞入水泥桥墩内,因为地震桥墩断裂,才显现出来。   调查现,这个少年是个脑瘫儿,跟随父母在此施工,不知怎的就失踪了。   经过dna比对也确认无疑,周泽还去看望了那个母亲,希望找到蛛丝马迹,至少给家人一些帮助。   后来,那个包工头扛不住才交代。   当时那个桥墩打了三次都不成功,包工头听老一辈说,这是需要生祭。   于是,包工头给了脑瘫儿父母一笔钱,随后将少年带走,那少年死于窒息,是被人活活闷死,随后摆成跪拜的姿势,浇筑在桥墩中。   周泽记得,少年身上也隐约有朱砂画的一个图案,细节并不清晰。   不过看到暴躁小男孩的胸口,周泽很确定,这符咒完全一样。   一瞬间想到的过往,让周泽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抬手制止了小白的动作。   “小白等等,我有话要问他们。”   小白一脸不解,不过指甲没有刺入,只是抵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周泽走到两个女孩面前,蹲下身子,仔细看看她们脸上的青黑色血管,还有头顶的割伤,心中更多了几分笃定。   “你们已经化作厉鬼,不可留在人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如若答得好我可以帮你们化解怨念,如何?”   没人出声,周泽接着问道:   “你们四个是同时死的?”   四人互相望望,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暴躁小男孩。   “应该是,我是第一个被骗来的,家人都死了,唯一的记忆就是我好饿,有好多天没正经吃过东西,然后一个老伯给我一块糕饼,就被骗到这里。   之后,6续被买来和骗来的孩子有十几个,我们被关在柴房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阳光,我们怕极了。   每天只有一顿粥吃,那粥的味道咸腥咸腥的,吃了就上吐下泻,不过肚子饿,我们还是纷纷抢着吃。   一天夜里,我们被几个老道带到院子里面,很多人围着我们,给我们灌了药,然后我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扒了我们的衣裤跪着,身上捆了很多绳子。   一个老道不断念叨着什么,用一把刀割开我的头皮,随后用一根弯弯的棍子拨开我的头皮和骨头,那种疼我现在都记得,可是我说不出话,只能感受到,血一滴一滴流下来。   随后,有东西从我的头顶灌入,头上被针线缝上,可是我还没死,他们给我擦洗,换上干净衣服,摆成跪坐双手交叠的样子,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就是:   无量天尊,施主已经法成,有四个童男童女可用,之后柳家香火不断,您儿子也可以再续阳寿了。   随后,我没了意识,等我能走动,现可以穿越房屋,但是惧怕阳光,再后来找到了他们三个,我们想跑,可尝试了一切方法,都无法出院子,也不知在这里多久。   后来我们明白,我们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很久,我们想杀了这一家人,不过无法靠近他们。”   周泽要紧牙,这是邪术啊!   用童男童女献祭,延续自家香火,或者还有别的目的。   最初喂的粥,不过是催吐清肠,让尸身不腐,还有割开头皮,应该是灌入水银,不然他们身上血管不能如此青黑。   活着被灌入水银,不是所有孩子能承受的,他们四个显然是成功的那一小部分,剩下的估计没完成就死了。   如此种种恶行,比那个弄桥墩的包工头还要歹毒,也太不是人了。   小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了小男孩的讲述,一脸纠结地看向周泽。   那三个小孩虽然被绑着,也跟着一起哭,气温再度降低几度更冷。   周泽赶紧抬手,必须控制情绪,不然冻死人了,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周泽赶紧问道。   “停,先别哭,你们一直困在院子里面,出不去对吧?”   暴躁小男孩点点头。   “出不去。”   “出不去,就代表你们的尸身被禁锢在此地,无法伤害他们的家人,有可能是那些喂食的药物有关。   我们至少要找到你们的尸身,化解怨念,送你们解脱,至于这家人的恶行,我会仔细查明,毕竟不知是几代人之前的事,白日你们都各自在哪儿休息可知道?”   未等小男孩回答,小白已经侧头看向周泽。   “似乎对那符文,你并不陌生,你如何知晓这些细节的?”   周泽一顿,赶紧回想一下,还好没一顺嘴说了什么,朝着小白微微蹙眉,故作一脸严肃。   “自然是读书知晓的,别打岔,等下要找他们尸身所在。”   暴躁小男孩微微侧身,用下巴指着身后残破的殿宇,说道:   “不用找,就是殿宇下方的四根柱子下面,我们一人被一块基石压着。”   周泽上下看看,虽然说殿宇残破了,可这么大一个建筑想要拆除可不是容易事儿。   放他们四个出来当劳力,如若他们翻脸了怎么办,再咬一次舌头,这会儿还疼呢。   周泽凑近小白,压低声音,说道:   “这怎么拆?我瞧着这宫殿是突然出现的,我们一动手,不会让府内的人警觉吧?”   小白鄙夷地白了周泽一眼,仿佛不认识一般。   “还以为你深藏不露,算了是我多想了,这是幻境,也是他们四个被埋时的模样,最初觉得这里院墙太大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现在才现,确实如此,院墙太高大,里面的建筑也不是最初的样子,行了你退后,我清了这殿宇。”   周泽没逞强,赶紧退后,还小心叮嘱道:   “好,你小心。”   小白双手翻转,一阵炫彩划过,眼前的殿宇从屋顶到台阶,全部土崩瓦解,柱子更是碎成齑粉。   随后,四块巨大的基石出现,周泽虽然不懂建筑,但这个大小体积,绝不是普通百姓家里可以使用的规格。   “柳家是做什么的?你们可知晓?”   暴躁小男孩想了想,抬起头说道:   “名字和官职不记得了,毕竟过了太久,我只是知道,柳家这一辈似乎在京中。”   京中这个范畴就大了,想到那个老太太,周泽心中一动。   “院中那个老夫人是柳家什么人?”   暴躁小男孩眨眨眼,一脸不解。   “哪儿有老夫人?” 第十五章:逃   如此一句回答,让周泽瞬间愣住了。   看看小白,一脸疑惑,难道那个驼背老头撒谎?   “那驼背的老头呢,你们总见过吧?”   这回,暴躁小男孩倒是点点头。   “他也是柳家人,不知是谁带回来的孩子,因为相貌丑陋,就住在这里,至于柳家人,早已搬离这间老宅,也只有他一人守着。”   周泽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装作奴仆,还杜撰出一个老夫人。   不过眼前找到他们的尸身,将这几个孩童的怨念化解,才是最重要的。   “知晓了,先将你们的尸身解脱,你们也也该离开了,至于你们的冤屈,我已记下,日后定然会认真查询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小白动手吧。”   那个暴躁小男孩微微点头,周围漆黑的雾气散去大半,四周的雪也化了。   他虽然身体被束缚,还是朝着周泽跪下。   “我们是冤魂,没有名字,不记得身世,不是不想离开,被困于此多年,仇恨累积,无法消散,更无法投胎转世,还望公子能找到那个老道,替我们报仇。”   周泽一愣,转瞬也明白。   他们最恨的不是这柳家人,而是当年施法的那些老道,生祭这样的邪术,不知害了多少性命。   可自己不过是一个重生的法医,更被贬去边陲,如何有能力找到这样的老道?   看着几个小孩儿期盼的目光,拒绝的话,真的难以说出口。   小白此时掀开那些基石,他们的尸身显露出来。   看到尸身,周泽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仿佛被刚刚下葬,尸身没有**,双手握在胸前,身子弓着,头垂在膝盖上,跪成一团。   “我不想骗你们,如若今后遇到这个老道,或者是施展生祭的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只是短时间内,我做不到。”   小白朝着四人一扬手,光华闪过,那些束缚的鞭子消失,同时他们身上的青黑色也散去。   四个小孩儿一起跪拜,脸上带着解脱,随后仿若齑粉一般逐渐消散。   大难不死,周泽没有过多的庆幸,他想叫小白收起尸身。   不过就在抬眼的瞬间,周遭的景象不断坍塌。   周泽心中一惊。   一张口,有水涌入,下意识伸手胡乱去挥动。   一把抓住硬物,从水中冒出来。   他张开眼,这才现,他依旧在浴桶里面,不过水已经冰凉,小白趴在他的床上,瞪眼看着他。   周泽愣住,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自己已经回到房间,那么刚才经历的一切岂不是虚幻?   想要站起来,这才现身上没穿衣服。   小白伸了个懒腰,一扭身转过去。   “天亮了,快些穿上吧!”   周泽哦了一声,赶紧从水里面出来,身上冰凉,看来这是泡了一夜。   胡乱擦擦套上干净的衣袍,这才走到窗口。   打开一道缝,看看窗外,果然天色已经微微擦亮。   舌尖一跳一跳的疼,这感觉和昨夜一样。   “昨夜的事儿是真的经历过吧?”   小白点点头。   “嗯,四个恶鬼的怨气已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句话让周泽动作一顿,是啊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小白也经历过,这事儿不是假的,鬼已经没了,还要完成承诺吗?   周泽将窗关上坐到床边,压低声音问道:   “他们消散了,那尸身呢?”   小白摇摇头。   “那是幻境,虽然不是他们有意为之,不过已经形成多年,想要真正让他们得到解脱,还是要找到尸身。”   周泽咬着唇。   他真的想说,我们一走了之吧,但是这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   此时,更是想到被困在桥墩里面的少年,胸口闷闷的。   “我去叫三宝,将马车套好,先撤出去,你去院子周围看看,那四个柱子是在什么位置。”   小白晃晃头,用爪子指着外面。   “我刚才醒来,已经去看过,这里在院墙的四角有基石,所谓的柱子,应该是老道设置的阵法,在外围也可以掏出来基石。”   周泽点点头。   “一切先出去再说,这里太不寻常了。”   正说着,外间传来一阵响声。   周泽回头,是三宝走了进来,不断抓着头。   “公子我竟然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死,没将洗澡水倒掉,您责罚我吧!”   周泽知道,这不是三宝的错,估计是那个幻境的原因,说多了别吓到他,赶紧摆摆手。   “没事,抓紧收拾,清理完毕,套车我们走。”   三宝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自家公子不日上三竿都起不来,即便每天赶路,也都是他多次叫才能起。   “啊,不吃早饭了?”   周泽摇头,三宝没多说,赶紧手脚麻利地将水倒掉,随后收拾了物品,出去套车。   小白不用催,已经灵巧地从窗口跳出去。   周泽环顾一周,没有什么落下的,这才出了房门。   还未带上房门,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公子这是要走了?”   周泽一哆嗦,赶紧回身,现是那个驼背老头,经过昨晚的事儿,不知为何他对这个老头很忌讳。   “多谢老伯留宿,我们还急着赶路,就先行告辞了。”   周泽咬咬牙,忍着心疼掏出来二十个钱,作势递给驼背老头。   “身上银钱不多,这些留给老伯吃茶,聊表心意。”   老头没伸手,更没有什么寒暄,只是摇摇头,直接朝院子门口的方向走。   “我一个老头,黄土到脖子的人,用银钱没用,不过你出门在外,闲事还是不要管的,避免惹祸上身。”   周泽心里一哆嗦。   这话说的,正好戳中他的心思,难道老头什么都知道?   不行,自己不能慌,先出去再说。   “老伯说的是,老伯请留步,劳烦跟老夫人说一声,我们就此告辞了。”   周泽揣好铜钱,迈步出了院落,三宝已经将车赶过来,似乎院子还有别的门,周泽没多问。   朝着老头微微拱手,直接上了车,低声催促道。   “赶紧走!”   三宝哦了一声,挥动鞭子,顺着南墙走到院落西侧,再往下就是坡道,周泽挑帘望过去。   小白没回来,他有些担忧。   不知道是否顺利,不过他们在这里,也只是耽误小白的度。   还让她束手束脚,不如先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些石头院墙开始颤抖,很多尘土碎屑不断掉落,这可不是昨夜宫殿的掉落,就像拆迁现场一样,烟尘四起,墙头的石头也跟着滚落,院墙瞬间矮下去一大截。   院子里面露出来的屋顶,也全部消失,伴随着晨光,能看到一阵阵青烟消散。   周泽捂着嘴,让自己不要惊叫出来,卧槽这不科学,不过这些天科学事情经历的有点儿多。   怎么突然变化如此大,是障眼法,还是小白触动了什么?   正在想着,小白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从远处跑来,直接窜上车。   后面伴随的,是驼背老头的吼声。   哐当一声,一根木棍直接插入车厢后面,刺进来一节。   周泽一哆嗦,赶紧抓着小白身上的包袱,用力拍打车厢。   “三宝快,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三宝还算上道,朝着马屁股,就是狠狠的一鞭子,马儿吃疼,嘶鸣着飞奔起来。   本就是下坡,度瞬间提。   还好,那驼背老头没有追来,更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小白朝着木棍抓了一把,那木棍仿佛烈日下的冰淇淋缓缓融化。   车窗后方,院墙几乎全部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院子里面也能一览无遗。   所有房屋都消失殆尽,烟尘也渐渐散去,就剩下一个个石碑和坟包,林林总总占满了院子。   周泽心里一阵恶寒,卧槽!昨晚是在......坟茔里面睡的? 求支持!   今天三八女神节,祝各位节日快乐!   早晨起来就看到作家助手里面的贺卡,这才想起,不知不觉已经写书四年。   此刻确实很感慨,当初机缘巧合,就在起点书,而且一坚持就是四年,对于一个水瓶座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儿,可是我坚持下来了(傲娇脸)。   雪儿是兼职写书,很多朋友都知道,本身工作还非常繁忙,四年写了6o9万字,我自己是很满意的,毕竟这期间住院手术耽搁了三个多月。   废话不多说,煽情也没必要,也不想感慨之前的一切,就说说这本书。   三月一号书,到现在第八天。   很多老读者和朋友们都过来支持,雪儿非常感动,热血沸腾。   之前章节尾说过,这本书老规矩,盟主加一更,累积盟主也算,上架统一还,月票满一千加一更,欠账不怕,咱慢慢还,毕竟雪儿口碑还在!   感谢小荣和一介大哥的盟主打赏!   感谢感谢君墨染倾城的两万打赏!   感谢西西的一万五千打赏!   感谢九衍的万赏!   感谢又狂又浪又嚣张的万赏!   感谢薄荷的万赏!   感谢nobook的万赏!   感谢八一大表哥、盈盈笑秋水、金丹烧饼、樱墨鹜、白煜团子、雪域那抹温情、自斟自酌自逍遥、小二念经、国宝小姨夫、小二早哇、秦时明月毁人生、漂亮大妈、木6、一口一个小荣包等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我都看到了,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雪儿会卖萌!   会嘤嘤嘤!   也会撒泼打滚,反正使出浑身解数求各种支持!   各位读者老爷,推荐票、月票、投资、打赏,还有章评、书评、配音,都多多地砸过来吧,看不到你们言,就觉得单机在写,影响情绪,你们互动多,我这码字也有兴趣。   鸡血战士已经准备就绪,就看你们的了!   虽然在挂水,可依旧中午码字,看着我这份热情,是不是该鼓励一下?   好了,不逼逼赖赖了免得各位烦气,(づ ̄3 ̄)づ╭?~爱你们!   么么哒! 第十六章:尘归尘,土归土   这会儿小白已经喘息过来,用爪子按着那个包袱。   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周泽下意识,朝后面挪了挪身子。   “这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是那四个......”   小白白了周泽一眼,倒是没了之前的轻蔑和鄙夷。   “猜到了还问,先抓紧离开,找个地方烧了尸身,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吧!”   这会儿已经冲到官道上,马车的度并没有慢下来,毕竟周泽让三宝快跑。   看了一眼山坡上面,一个佝偻的身影,盯着马车的方向。   周泽放下帘子,指着身后的山坡,心里有些后怕。   “那驼背老头没离开山坡,他是活人?”   小白身子盘成一团,好像累了,有气无力地说道:   “当然是人,如若不是人,我早就现端倪了。”   “刚刚那木棍都要戳穿马车了,是不是很厉害,不过他怎么没追我们?”   小白也看了一眼,没有多担忧的样子。   “一个守墓人,怎么能离开,估计跟那四个差不多,被限制在院子里面了,你废话真多,快跑就行了。”   周泽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下来。   这个保镖有些不靠谱,可现在没得选,有人保护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里都是坟茔,昨天你也没看出来吗?”   小白有些不耐。   “我是妖,又不会道士那些东西,再者之前这里阵法完整,我取出那四个生祭的尸身,这里风水骤变,破坏了阵法,自然一切土崩瓦解,今后这个柳家,也不会枝繁叶茂子孙昌盛了。”   周泽挑帘,看向窗外。   这会儿两侧已经出了山林,左侧是一条河,右边是石头山。   马匹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这样疾驰真的耗费体力,如若累死马,又是不小的开销。   周泽舍不得,拍拍车厢说道。   “三宝慢一些,绕过前面那座山,找个平坦的地方停下来。”   三宝应声让马车减,周泽还是朝后面看看,驼背老头没追来,那座山坡也看不到了。   “京城柳家,不知道在京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家里如此大的阵仗,昨夜我还以为,是什么想要自立为王颠覆朝廷的枭雄,毕竟那宫殿看着很像皇宫。”   小白尾巴拍打在包袱上,声音没了之前的淡然。   “这自然要你来查了,不过能拐骗那么多小孩子做生祭,如此行径,已经不是歹毒,柳家如若没有这个想法,别说老道,就是神仙也不会如此主动帮忙。”   周泽点点头,小白这句说得对,没有需求,自然不会有市场,不过一时半刻是回不去京城。   看来之后,还要徐功竹来帮忙留意了。   “等到了合江县,我给不良帅传信,让他帮着打听一下,至于那些老道,你可知道这大唐,何处有如此邪门的术法?”   小白一晃,化作人形,看向周泽的目光,变得阴沉了几分。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故事,所以他没催,小白抿唇,半晌才说道:   “之前徐功竹救我的时候,就现我的身上残存着一个符咒,不过我什么都不记得,妖力更是失去大半,养了一个月,我才渐渐恢复一些记忆。   回到妖族后,族长说,妖族被人类所救,必须报恩,不然生生世世妖族都要跟这个人有纠葛,我更是无法修行,妖力逐渐散去,过了几个月我才相信族长所言。   跟在徐功竹身边一年,我的妖力已经不足原来三成,不然徐功竹也不会把我变成老鼠,契约之后才渐渐恢复。   至于那些小孩身上的符咒,我看了紧张,或许跟之前我身上那个很相似吧。”   周泽没想到,小白还经历了这些。   道士在周泽的印象中,都是出现在小说或者文学作品里面。   不是茅山道士,就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像这样又是生祭,又是如此手段毒辣,几乎没听过。   忽然想到,与徐功竹老师争权的那个贺真人,周泽突然蹙眉。   如若这样的道士身处高位,不知道会对这个国家和百姓带来什么。   “即便不是,也有渊源吧,可惜线索太少,对了那符咒画着什么你可曾记得?”   小白从怀中掏出一个狭长的蓝色琉璃瓶子,放在周泽手中。   瓶子里面,是半张带着焦痕的黄纸。   上面朱砂的字迹不算清晰,被血迹混淆,周泽打开将符纸倒出来。   小白吓了一跳,想要出声阻止,不过看到周泽手指触及符纸,没有一丝变化,小白愣住了。   “你......你碰这些符纸,为何毫无感觉?”   周泽一愣。   “该有什么感觉?”   “徐功竹触及这个符咒,都被灼伤,你怎么没事?”   小白伸手要触碰,周泽摇摇头,拍拍车厢板。   三宝的车慢了下来,一挑帘露出个头。   小白在掀帘的瞬间,幻化成猫身,趴在周泽腿边,第一次小白主动靠周泽如此近,他微微挑起唇角。   “公子有何吩咐?”   看向一脸不解的三宝,周泽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   “三宝来摸摸这个符纸,你可见过这样的纸张在哪儿卖?”   三宝哦了一声,毫无戒备伸手就接符纸。   就在周泽松手,符纸落在三宝指尖的时候,三宝仿佛被滚油烫了一般,直接甩开符纸,一窜老高。   头撞在车厢顶部,手中的缰绳马鞭都丢了。   痛呼着,不断甩着左手。   “啊烫,好烫!”   周泽捡起符纸,赶紧装回瓶子,这才检查三宝的手,果然他左手的三个手指已经一片鲜红,仿佛被腐蚀掉表皮一样,脱离了符纸,腐蚀也随之停止。   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没想到如此厉害,不过他为何没事?   难不成是因为他是穿越而来,魂魄不属于这里?   “烫死我了,公子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灼热,仿佛摸到燃烧的火炭一样?”   小白哼了一声。   “蠢货!”   三宝一脸委屈,可对小白一个字都不敢说,憋屈的不行。   周泽给他擦拭了一下手指,努力转移话题。   “一张纸而已,行了没什么事儿,估计我们跑得急,你擦伤了手指没现,正好在这里停一下,你先吃些东西,我下去一趟。”   “公子要干啥?”   三宝平时嘴碎,总喜欢问这问那,小白有些烦了,毕竟后面那老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弃,处置尸身快些上路,才是最安全的。   “处置尸体,怎么你要来做?”   三宝吓得赶紧摇头,挑开车帘,抱着干粮和水壶就做到路边,当做什么事儿都没生过。   周泽被逗笑了。   小白一晃,化作人形落下,手中拎着那个包袱,三宝眼睛不断瞄过来。   找到一块平地,还算干爽没有杂草,小白将包袱打开,几个小孩儿的尸体被摆放在地上,青黑色的皮肤,十分恐怖。   “水银有毒,燃烧后会汽化挥,烟尘不可吸入,最好能快燃尽。”   小白点点头,周泽还在想,是不是去找些干柴,就在小白挥袖的片刻,四具尸体都燃烧起来。   不是那种红光,而是蓝色的光,能看到白烟直接升起,没有朝着周围扩散,眼看着四具尸体都化作灰烬。   不多时,地上就剩下四堆白色的灰烬,小白收集起来,直接将灰烬洒在河水中,几个翻滚,已经没了踪迹。   周泽顿了顿,他想说这样污染环境,想想还是闭嘴了。   “唉,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了,也好终于离开那里,你们也安心散去吧!”   周泽不免有些感慨,虽然没有帮这几个孩子报仇,至少让他们不会继续困在那里,化解了怨气,也是好的。   小白站在河边,耳朵动了动,一闪身落在周泽身侧。   抓着他的手臂,压低声音,一脸警惕地说道:   “快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追来了!” 第十七章:别浪费   周泽一顿,没傻乎乎地追问,小白口中的他是谁。   甭管是谁,想要他们性命就是了,转身撒丫子朝着马车跑。   有了之前的经验,小白说危险的时候,跑就对了,毕竟留下也是拖后腿。   小白都感觉不好,事态很严重。   冲着三宝挥手,那货还在吃着,嘴巴已经塞满,比仓鼠撑的嘴还夸张。   “快赶车走!”   三宝噎得直翻白眼,算是将这一口消灭了。   “不等那只小白?”   周泽摆摆手。   “要不你去帮忙,我自己跑?”   三宝赶紧摇头,跟着周泽朝着马车冲去。   刚一上车,周遭一阵阴风吹拂,小白周遭的草都已经枯萎变黄,后面的树木也纷纷落叶。   马似乎受惊了,不断踏步打着响鼻,完全不听三宝的操控。   周泽心里着急,可这会儿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透过门帘缝隙,一道黑影朝着小白扑来,一瞬间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影子。   直接纠缠在一起,三宝吓得直哆嗦。   “公子咋办?”   周泽窜出车厢外,一把捂住三宝的嘴,将人拽进了,压低声音警告道:   “不想死就闭嘴,害怕就闭眼,反正别出声,不然引起那东西的注意,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宝用力点头,周泽这才松开手。   车厢里面摸索了一把,刚才在车上,他已经找到一把匕,这匕是用来切瓜果的,毕竟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只要抓着刀,周泽心里还能有点儿底。   那边的对战,已经进入白热乎。   黑影不断偷袭小白,她身上的白衣血迹越来越多,每一次被甩出,小白都再度飞身扑上,和黑影扭打在一起。   虽然周泽不懂,但从度而言,小白已经明显没有当初快,而黑影没有变化。   按照现在的局势,继续等待的结果,不过是黑影杀了小白,之后杀了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抓着匕,周泽就要下车。   三宝死命抓着周泽的手,这小子被吓得不轻,浑身哆嗦的厉害。   “公子不能去!”   周泽白了一眼,用力甩开束缚。   “你在这里,我去帮忙,不然都得死。”   三宝见周泽下去,一咬牙,抓着马鞭也在后面冲上来,口中喊着不断挥舞鞭子。   “挨千刀的,我打死你!”   一时间鞭子啪啪作响,扰乱了二人的打斗,小白一闪身,落在石头上不断喘息,手臂上已经被血染红,随着她的呼吸,血顺着唇角流下。   那黑影此时也落下,一把抓住三宝的鞭子,用力一扯,三宝直接趴在地上。   “三宝松手!”   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周泽抬眼看向黑影。   一个老太太的装扮,黑色衣裙,头上珠钗不断晃动,一看就很值钱,不过仔细看脸,周泽愣住了,这不是那个驼背老头吗?   怎么成了老太太?   周泽看着老太太,她也看着周泽。   唇角一挑,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那声音不男不女,跟挠玻璃似得。   “呵呵,一个也不少,你们以为烧了那四个生祭的小儿,就可以毁了我们柳家?都留下吧,正好用你们三个补位!”   “等等,你是柳家人?”   老太太一脸不屑,看着周泽他们仿佛是看待死人一般,一点儿都没在意,毕竟最厉害的小白,此刻已经重伤。   “不错。”   小白抬眼,死死盯着老太太。   “你用自己献祭,守护柳家?难道你是修道之人?”   老太太哼了一声。   “哼,还不傻,行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说着老太太伸出两只枯枝一样的手,朝着周泽和三宝扑来,毕竟在她看来,小白已经废了。   就在千钧一之际,小白朝着周泽吼道:   “舌头,用那个伤她!”   周泽恍悟,横着一挪躲到三宝身后,左掌抓着匕用力一割,钻心的疼让周泽想骂娘,鲜血瞬间涌出。   三宝此时,已经被老太太抓住脖子,双眼翻白命在旦夕。   周泽冲过去,老太太用另一只手直接抓住周泽的脖子,将他们二人举了起来。   “死吧!”   随着阴森森的两个字吼出,老太太的手迅收紧。   小白此时窜过来,那老太太早有预料,抬脚踹向小白的腹部,小白整个人横着飞出去。   周泽趁机抬起左手,朝着老太太的脸上抹去。   血直接涂抹在她脸上,随后抓住老太太的脖子。   她最初没在意,不过那些血仿佛被点燃一般,开始腐蚀老太太的脸,疼的老太太松开手。   丢了三宝,打了周泽两掌。   周泽感觉,肋骨似乎都断了,咬牙忍着疼,死死抓着老太太的脖子,这会儿绝对不能退。   黑色的烟,从周泽掌中飘起来,眼看着她的脸已经被烧出窟窿,骨骼都露了出来。   此时周泽已经没了力气,他不敢松手,这时候松手,所有人都得死,死命捏着老太太的脖子,朝着小白吼道:   “小白,快帮忙我抓不住了!”   老太太吼叫着,不断挥动手臂。   小白已经爬起来,飞身冲到老太太身后,手中的银色鞭子挥过来,捆绑结实,小白扯住老太太的头,一只脚踹在她的腿窝。   老太太应声跪在地上,黑烟更加浓烈,老太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度在燃烧腐烂,随后化作白骨,散落在地上。   周泽甩掉手中的几节骨头,趴在一侧干呕。   小白也没了力气,三宝哭咧咧地爬过来。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喘了一会儿,周泽才缓过来一些。   “别鬼哭,给我拿水囊,快点!”   小白晃悠着身体凑过来,见周泽手上的血还在不断涌出,赶紧撕了自己的内裙,抓住周泽的手腕,准备包扎止血。   周泽拦住她的动作,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别包扎,这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病菌,等我挤挤血,冲洗一下再包扎。”   “病菌是何物?”   周泽没说话,赶紧坐下,用力挤手上的血。   手掌的伤口很深,周泽疼的不断吸气。   小白不知想到什么,腰间摸出一个琉璃瓶子,竟然在下面接着周泽的血。   “你干啥?”   小白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浪费,想挤就多挤出来一点儿,虽然不知为何,你的血对鬼怪还有些作用,免得下次不是咬舌头就是割手掌,我存一点儿省着用也成。”   “......”   周泽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事儿?   伤了,手还被保镖嘲笑。   “刚刚你不是说,驼背老头是人,无法离开院子?”   “哼,我怎么知道他对自己这么狠。”   周泽看小白吃瘪,心里舒畅很多。   “不得不说,你也真的菜,这老太太都打不过,对了这老太太是什么人,怎么跟那个驼背老头如此相像?还有你刚才说什么献祭,到底啥意思?”   小白抿紧唇,脸上也显得有些抑郁。   “我是妖,如若是妖精,我自然熟悉,也能及时现,可谁知道你竟然招惹了这样的鬼怪,这老太太就是那个驼背老头。   他是双身鬼,就是雌雄同体,算是一个怪物,不知道柳家怎么说服他的,竟然将自己献祭,以镇守祖宅。”   周泽一阵恶寒。   “就为了一个祖宅,这些人至于如此吗?又是小儿的生祭,又是亲族献祭的,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第十八章:要不你脱了 小白摇摇头,这会儿三宝已经捧着水囊过来,给周泽冲洗手上的伤口。 小白仔细收好琉璃瓶子,挂在腰间。 “换个说法你就懂了,如若是皇家,这就好比是他们的祖庙龙脉,如此做不过想改天换命,让他们家族崛起。” 周泽瞥了一眼地上的白骨,这会儿已经慢慢化作齑粉,渐渐被风吹散。 想到他们破坏了人家的祖坟风水,还挖了生祭小儿,这会儿连守墓的都被弄死了,这仇算是结下了。 “那么柳家会不会知晓,这一切是我们破坏的?” 小白摇摇头,帮着周泽包扎好伤口。 “暂时不会。” 周泽松了一口气,不过小白却接着说道: “不过,如若给他们做生祭的那个道士还健在,他能感知到我们来过,顺着蛛丝马迹能找到我们。” 周泽一哆嗦,这大喘气让人难受。 “别停留了,我们赶紧走,你身上的伤很重吧?” 小白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死不了,不过你要是能动,还是赶紧走吧!” 周泽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晃悠着站起来,扶着小白的手臂,能感觉到她身子都在打颤。 看来她伤的很重,没有她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三宝,赶紧上车,我们走去高阳县。” 说着扶着小白,直接上车,这次马车也没有停歇,快驶离。 随着车子的摇晃,周泽看看小白身上的血迹。 “要不你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我懂医术。” 小白瞥了一眼周泽,没有回答,身子一晃,化作猫身蜷缩在周泽身侧的垫子上,前腿伤势很重,皮毛也没了之前的光泽。 周泽眨眨眼,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不能直接一点儿? 难不成他对一只猫,还有什么坏心思? 摇摇头,将小白连同垫子一同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打开身侧的一个木箱,这里面是一些他自己准备的东西,上辈子毕竟是法医,也算是一个学医的,走这么远,一定会准备一些急救药品和物资。 看着一堆小瓶子,找到一个药粉,拔出来盖子,洒在小白的腿上,估计是疼,小白想要抽回,被周泽一把按住。 “别乱动,先上药止血。” 小白抬起那双异瞳,看了周泽一眼。 “有药为何不给自己上,反倒是给我上,难不成你也不知道药效,想要拿我试试?” 周泽差点儿被小白的话噎死,这货嘴巴是真毒,不过看在她拼力保护自己的份儿上,也没啥好计较的。 “对人有效,不知道对猫是否有效,你别乱动,到了前面的县城,给你买套衣衫吧?” 小白将头转过去,没再看周泽。 “用不着,衣衫我有。” 周泽收拾好东西,也没再废话,毕竟这家伙没事儿就从身上摸出来一点儿东西,估计有什么储物的空间吧。 就这样抱着小白,随着车子的晃动,周泽也睡了过去。 .................... 御书房门前。 一个身影快冲过来,几个小太监都跪拜在地,打瞌睡的6公公瞬间被惊醒。 扶着帽子,看到那人准备推门进去,吓得他赶紧出言阻拦。 “长乐公主留步,圣人在商议国事,殿下......” 此人正是长乐公主李沐沐,她仿佛没有听到6公公的话,已经迈步入内。 御书房内站着几个大臣,见到长乐公主,都下意识退后两步,垂下眼帘。 上面坐着的老皇帝脸色阴沉,将奏折丢在御书案上。 “胡闹,朕在忙着,你怎么来了?” 长乐公主微微俯身施礼。 “儿臣自然是有事。” 那些大臣中,为的是一个白须老者,他赶紧朝着老皇帝说道: “战事吃紧,一应军需老臣这就去拟出来章程,老臣告退!” 几个大臣跟着起身,老皇帝摆摆手,众人退出,6公公赶紧让小太监送这些大臣出去,收了锦墩,他也退出御书房,将门关闭。 长乐公主这才噘着嘴,走到老皇帝近前,抱着老皇帝的手臂蹲下。 “父皇,儿臣只是想你了,听闻要跟西周打仗?” 老皇帝哼了一声,脸上虽然带着不满,可没有过多的责备。 “起来吧,怎么关心起战事来了?” 长乐公主给老皇帝捶着手臂,抬眸看向老皇帝。 “不用和亲自然是好,可我也不希望打仗,毕竟北方也吃紧,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皇帝气乐了。 “滑头,两头都是你的理,不和亲自然要如此,能有第三条路走吗?怎么,沐沐要帮朕解忧,想到什么方法?” 长乐公主摇摇头,叹息一声。 “虽然也想,可没有樊星辰那样的能力,想了也是白想,我就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老皇帝笑了,笑着笑着眯起眼。 “樊星辰此人看似柔弱,又是在临危之际继承西周皇位,不过此刻看来,朕还是低估她的能力了,那鹿王掌控兵权,西周国师又不在她的手中,可依然能屹立不倒,这也是能力。”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评价有些不认同。 “都是她提出的和亲,不然哪儿有如此事端?” 老皇帝笑笑,拍拍长乐公主的头,示意她坐下。 “你只看到表面了,将鹿王换回去,提出和亲,这步棋实在是高明,如此一来,对内得了民心,让支持鹿王的人,对她另眼相看,至少没了之前的敌意。 对外,让朕无法拒绝,毕竟北凉和燕国都虎视眈眈,一旦调兵南下,他们绝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只是有些人不希望和亲成功,这也是最初朕为何不让你胡闹的原因。” 长乐公主噘着嘴,一脸的委屈。 “父皇都对行了吧,是儿臣愚钝,对了听闻这次科举出了不少能人,不知有没有能帮父皇建言献策的?”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老皇帝侧眸。 上下看看长乐公主,目光深邃,带着审视。 “你何时关心起这个来了?” 长乐公主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朝着老皇帝露出天真的笑容。 “父皇不知,最近儿臣听到有很多人传唱一曲子,里面的诗句很让人感慨,听闻就是这些新科举子离别所书,所以想着跟父皇说说,让您高兴一下。” 老皇帝脸上一松,再度带着笑容。 “哦?给朕说说,是什么样的诗,能让你感慨?” 长乐公主站起身,侧眸看向窗外,浅吟低唱起来。 “......劝君更尽一杯酒,南下合江无故人。” 歌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御书房,老皇帝不断点头,听到合江两个字,他微微垂眸片刻,这才笑着看向长乐公主。 “好个劝君更尽一杯酒,南下合江无故人,倒是有几分胸襟,不知这诗是谁做的?你如何听到的?” 长乐公主扬起下巴,凑到老皇帝近前。 “儿臣就是为搏父皇一笑,怕边关战事让父皇烦忧,至于诗谁写的不知道,就是很多太监宫女都在哼唱,似乎京城已经传遍了。” 老皇帝仰头笑了,捋着胡须倒是开心的很。 “还是沐沐贴心,好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回宫休息吧!” 长乐公主俯身施礼。 “之前都是长乐不懂事,还望父皇不要动怒,儿臣先告退了!” 长乐公主走了,出门背对老皇帝的瞬间,唇角的天真和笑容随即消失。 6公公快步进来,走到老皇帝身侧。 “圣人,老奴没拦住。” 老皇帝摆摆手,没有抬眼看6公公,抓起面前的折子。 “去查,何人在长乐面前嚼舌根。” 6公公一颤,赶紧躬身。 “喏。” 刚要退后,老皇帝抬手。 “再去查,这个周泽,诗句中看似豪迈洒脱,可朕怎么听出了,几分隐忍和不屑,此人的过往全都查清,周将军一个愚忠之人,怎会有如此一子?” 第十九章:内服还是外敷 未时末,高阳县城内。 周泽抱着小白,从一家铺面出来,后面的三宝背着包袱,随着脚步包袱里面叮叮当当作响。 周泽走的快,三宝一脸着急,不断擦着汗,紧紧跟在后面,脸上的一道划伤被擦的有些疼,呲牙勒嘴的,表情有些好笑。 “公子慢些,我跟不上了!” 周泽回头,看了一眼三宝,这小子此时追了上来,不断喘息着。 比他呼吸声更大的,是三宝的肚子,咕噜噜叫的那个欢实。 “快走两步,我们吃顿热乎的,这几天光啃干粮了。” 三宝一脸的紧张,似乎被那老太太吓到了,还有些心有余悸,左右看看。 “还是买了路上吃吧,下一个镇子不近,亥时末能赶到就不错了。” 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小白,周泽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从上车开始,小白这样昏睡,无论是叫还是摇,小白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在后世,他只是一个法医,对人类的临床基本还有病理方面还算知道一些,这猫妖受伤后如何恢复治疗,他可不知道。 这一路长着呢,保镖这样半死不活,也无心赶路了。 周泽朝着三宝,安慰地笑笑。 “别慌,先找个地方用餐,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毕竟昨夜我也没睡,一路狂奔着实累了,小白也需要休养。” 三宝点点头,他虽然着急,也知道现在确实需要休息,毕竟公子的手也受伤了。 “前面有家面馆,公子我们去吃面吧?” 周泽点点头,二人直接朝着面馆走去。 一人一大碗热汤面,一盘酱肉,一盘凉拌的瓜菜,热乎乎的汤一下肚,舌头也不觉得疼了。 抢食这事儿,周泽从来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分食了。 经过这几日,三宝对公子这些变化也适应了一些。 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按照周泽的吩咐,将剩下的肉用油纸抱起来,放在包袱里面。 “公子变化很大,比将军在的时候,节俭了很多,也健谈了很多,如若是一个月之前,我从未想过能跟公子一起吃面。” 周泽抱着小白的动作一顿,回身朝着三宝额头上就敲了一下,瞪圆了眼睛低声说道: “穷了,知道不?家中所有物件,被那些所谓查案的人搜了个精光,抚恤银两还全部丢失,虽说借了银子,这不用还吗? 我也想雇一辆大马车,舒舒服服的走。这不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吗? 别说你,放一个月前,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啃着干粮,去千里之外的蜀地赴任。” 三宝顿住动作,撇撇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瞬间周泽那点儿回忆过去的情绪全没了,好像没怎么煽情啊,怎么如此激动? “公子都是三宝的错,将军和两位公子被害,没有几日就要背井离乡的赴任,最难受的是你,我还这样提及......” 周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朝着左右扬扬下巴。 “行了,没空悲伤,赶紧找客栈,不要太贵的地方。” 三宝擦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容,朝前跑去。 周泽呼出一口气,还好正好赶上周家经历如此变故,如若真的是家人都在,自己的变化定然会被人现。 不多时,二人离开闹市,马车在一处不算豪华的客栈停下。 三宝跳下车,进去了片刻,这才兴冲冲地跑回来。 “公子,此处有客房,还算干净,价格也实惠,要不下来看看?” 周泽轻轻抱起小白,弯腰下车。 “没什么要看的,不过休息一夜,干净有热水就好。” 三宝没废话,将所有吃食行李全都搬了下来,小二倒是麻利,帮着一起送到客房,一个套间,不算很大,也足够用,外面一个矮榻,里间一张床。 周泽走到床边,将小白放在床上。 “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劳烦小二给送点儿热水,我们需要沐浴,别的没有什么需求,多谢了!” 小二一脸笑容,碰到这么客气的房客还不容易。 “甭客气,您稍等,马上让杂役送来。” 三宝见周泽给眼色,这才抠抠搜搜给了赏钱。 将行李整理好,三宝去看了马匹,这才回来,此时水送了过来,之前沐浴的事儿,让周泽有些心有余悸,他让三宝照顾小白,自己赶紧简单洗洗。 一切归于平静,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 三宝早早去睡了,周泽坐在床上,看向昏睡的小白。 随着呼吸,胸廓起伏的还算平稳。 不知为何,周泽总觉得小白被伤了之后,状况越来越差,之前叫她还能动一下耳朵,这会儿已经一点儿反应没有。 烛火跳动,周泽想去弄一下烛芯,割伤的左手,直接撑住床。 周泽一顿,似乎手掌没有之前那样疼了,抬手看到包裹的布条已经湿了,还松散了很多,直接将其扯下。 手掌露出来,上面手指和掌心的割伤,就剩下几道粉红的痕迹,伤口早已愈合,这现把周泽吓了一跳。 之前的割伤有多厉害,他自己清楚,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竟然愈合的七七八八,这是在开玩笑吗? 舔舔舌头,舌尖上的咬伤也没了痛感,之前吃饭觉得不大疼也没注意,看来舌头上的伤也好了。 难不成穿越后,体质也变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人类受伤都有如此的愈合度? 不对,三宝脸上的划伤没有好,小白的伤也是愈严重,只是自己有这样的功能,周泽赶紧换了一块布,将伤口包裹上。 这事儿不能让人知晓,他的血对鬼怪似乎是致命的,如若再让人知道有如此愈合能力,被那些捉妖人弄了去,定会囚禁每日取血成为药人。 周泽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瞥了一眼床上的小白,如若说她的伤是那老太太所伤,是不是他的血,也能治疗小白的伤势? 周泽动作一顿,抱起小白左右抖了抖,没现什么琉璃瓶子,也不知道她藏在何处。 救还是不救? 瞥了一眼木箱,手指从刀具落到一枚稍粗的银针上,拿了起来。 揉揉小白的头,不禁自语道: “不知道是否有效,不过还是要试试,毕竟这一路不知道还有什么凶险,你伤势不见好转,总不能总是这样昏迷,小白呀你醒了要好好感谢我,知道不?” 手上柔软的触感,别说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撸猫。 松开小白的头,用棉花蘸取烧酒,擦拭了一下针尖,朝着指腹刺过去。 周泽疼的一哆嗦,他本就是极为怕疼的人,看着指尖的血,觉得自己有些脑残,为何做这么愚蠢的事儿。 可血取出来了,是内服还是外敷? 一时间周泽不知道怎么办,甩甩头举着血滴,赶紧凑到小白近前,捏着她的嘴巴,将一滴血抹在小白舌头上。 随后赶紧松手,盯着小白仔细观察,似乎没啥反应。 看了一眼手指,周泽赶紧用力再挤,扎一次就够疼的,趁着没凝固赶紧多弄点。 拨开小白的毛,将血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反复数次,指尖的血已经挤不出了,周泽这才作罢。 昨晚一夜没睡,一天又如此惊心动魄,这会儿周泽眼皮开始打架。 歪倒在床榻上,渐渐睡去。 烛光跳动,时间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 周泽怀中的小白,缓缓张开眼,伸了一个懒腰。 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的伤处,伤口没了烧灼的疼痛,身上更是没有什么痛觉,如此现让小白有些懵。 赶紧让妖力流转了一圈,更让小白吃惊,她的伤势......竟然大好了? 第二十章:别乱看 小白没想到,那老太太身上的尸毒,如此霸道。 当时似乎无恙,可渐渐浑身热,随后陷入昏迷。 意识不清的时候,隐约听到周泽嘟囔的一些话。 看向抱着自己的周泽,不用说定然是他救了自己,小白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周泽。 徐功竹当初让她保护周泽,为了承诺不得不为之。 这会儿看,此人与这世上大多数人,真的不一样,虽然有些胆小怕死,一旦真正遇到危险,还是能挺身而出。 见周泽蜷缩着身子,好似有些冷了。 尾巴轻轻一勾,被子落在周泽身上,小白将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次是不设防地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天光大亮。 三宝凑到周泽近前,轻轻拍着周泽的手臂。 “公子,公子醒醒!” 周泽蹙眉,揉揉眼赶紧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白。 前腿儿的血渍还在,也没有醒来,周泽不禁叹息一声。 “看来无用,浪费啊!” 三宝凑过来,一脸不解。 “公子什么浪费了?” 周泽摆摆手,轻轻给小白盖上被子,翻身下床。 “没事,洗漱我们该走了。” 三宝此时已经将水盆放好,周泽起身洗漱,整理完毕,准备抱小白,这才现小白正在看自己。 周泽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 “你醒了!” 小白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不在乎。 “嗯还没死,给我也准备些水洗漱吧。” 周泽一头黑线,心里想着,猫不都是自己舔舔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多事儿? 不过保镖醒了就好,至少心里有底一些。 不用吩咐,三宝倒是迅捷,准备了水。 小白跳下去,化作人形,清洗了一番,周泽现,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虽然都是白衣,可有些不同。 “伤好些了?” 小白嗯了一声。 “好的七七八八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周泽一顿,收起木箱。 “没什么,你既然没事我们就早些启程吧。” 小白偷着看了看周泽,没再追问,其实她心里清楚,既然周泽不说,她也没多说。 三人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 五日后。 午时。 他们急匆匆赶到广元码头。 三宝一边擦汗,一边快步跑回来,兴奋地跟周泽显摆。 “公子马和车卖掉了,一共七十两都在这里。” 周泽赶紧将银票收起来,财不露白,这算是他最值钱的家当,七十两虽不算多,路途上也算有了富余。 “船可打听过了,有没有价格合适的?” “如若单独雇船去合江县,稍贵一些,需要二十五两银子,吃的船上准备,如若坐大船,我们二人没有吃食,需要八两银子,公子咱们选什么样的?” 周泽想了想,坐大船看似便宜,不过吃食麻烦,与人同住不免有些危险,沉吟片刻,忍着心疼给了三宝十两银票。 “那就单独雇船吧,不过剩下的银子到了再付,让他们吃食准备妥当,船要保养一番,对了到合江水路需要多久?” 三宝赶紧接过银票揣好。 “问了,需要十二日,不过今日定下,需要明早登船,船家也要准备一番补给。” 看着繁忙的码头,周泽点点头。 “今日才九月十七,还有十八日,时间来得及,那我们找个地方住一夜,这几日日夜兼程确实累了。” 肩头趴着的小白倒没出声,这几天很太平,她已经完全复原。 二人一猫离开码头,没雇车就直接走到码头旁边的一条街道。 这里十分繁华,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方客栈林立,显然都是在这里转换水路或者6路的。 找了一间不大的客栈落脚,将行李放下,周泽抱着小白下楼。 “明天就上船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三宝吞了一口口水,确实路上只是啃干粮,这会儿一说,肚子都跟着叫了起来。 “公子想吃什么?我瞧着这里都是吃鱼的馆子,要不我们也去吃鱼?” 听到这句,闭眼的小白竖起头,周泽忍着笑。 “去看看吧,估计一路上鱼是少不了,先说好省着点银子。” 三宝呲牙笑着。 “都行!” 周泽没废话,抱着小白下楼,客栈对面就是一家极为大的饭庄,一串串的红灯笼,看着很是喜庆,进出的人也很多,牌匾上写着,同春楼三个字。 这名字让周泽带着一丝亲切感,他生活那个世界,北京就有一座同春楼,绝对的百年老店,饭菜极为有特色,绝对的金字招牌。 “就去这家同春楼吧,看着不错的样子。” 三宝眨眨眼,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不是要省钱,这里看着似乎很贵吧?” 周泽笑了。 “走吧,去看看再说。” 二人一猫没停歇,直接进入同春楼,小白身子小,还窝在周泽肩上,没人注意。 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热情地过来招呼,拿着抹布擦拭了一遍干净的桌子。 “二位吃点儿什么?本店特色是全鱼宴,要不要试一试?” 周泽瞥了一眼,酒台后面挂着很多牌子,果然大多数都是鱼虾,名字看着就很花哨。 小白爪子踩了踩周泽,这意思很明显,她想吃鱼了。 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不过小白对周泽的敌意,少了许多。 周泽笑着问道。 “这里都有什么特色的鱼?” “这里是江边,鱼类很多,有黄颡鱼、鲤鱼、黑鱼、白鲫鱼、团头鲂、鲮鱼等等,做法更是多,清蒸红烧都成。 当然最特殊的要数这里的鲮鱼,您二位要一条三斤的,鱼尾红烧,鱼身汆丸子,鱼头鱼骨做汤,一鱼三吃很多客人都这么点。” 周泽点点头,小白也原地蹭蹭爪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安排。 “就要这个吧,给我们挑一条四斤的鲮鱼,按照你说的来个三吃,再要一斤酱肉,两碗米饭,就这样吧。” “得嘞,您稍后。” 小二欢欢喜喜地去安排,三宝咽了一口口水。 “也不知道贵不贵。” 周泽没接茬,喝着茶听着周围的人聊天,饭庄里面的人南腔北调,什么口音的都有,听着很杂乱,不过很有人气儿。 门口,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扶着一个老爷子迈步进来,老爷子眼睛深深凹陷,一看就是失明了。 那姑娘一双杏眼眼微微垂着,带着一丝天生的幽怨,和大病初愈的娇弱,让人看一眼,就想去照顾关怀。 即便是见过了银屏上各种绝色美女的周泽,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她似乎跟掌柜的很熟,朝着掌柜的微微颔,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赶紧快步过来,柔声招呼道。 “阿筝你们可算来了,就东南角靠窗的第二桌,四位等你们一阵儿了,主家是广元何家三郎,要小心些。”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使了个眼神。 被叫做阿筝的姑娘满眼感激,侧身施礼。 “多谢孙掌柜挂怀,阿筝谨记!” 阿筝的声音,不似当地人,带着吴侬软语的柔美。 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周泽瞄了一眼,应该是他们左侧这一桌。 阿筝扶着失明的老头,走到那一桌前。 “父亲行路吃力,让诸位久等了,阿筝在这里给诸位客官赔个不是,先给诸位唱一曲离人怨。” 说着欠欠身子,再抬眸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面容上多了几分妩媚,那种看一眼就让心脏怦怦乱跳的感觉。 檀口微张,随着琵琶和胡琴声起,开始吟唱。 周泽赶紧收回目光。 就那么一眼,某个地方有些不老实,他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再抬头时,小白看向他的下腹。 “去,别乱看!” 第二十一章:这里有妖气   小白撇撇嘴,一扭身背对着周泽,跳到桌子上。   未等周泽跟她多说,吃食纷纷送上来,三宝还算乖觉,要了三个碗碟。   周泽瞥了一眼小白,其实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不知为何就是不幻化成人形吃饭?   难不成,吃东西对妖族还有什么制约?   看看小白的背影,无奈叹息一声,这玩意是生理反应,没反应就不对了!   忍着尴尬,给她夹了一些鱼肉、丸子、酱肉,更是晾了一碗鱼汤,这才开始自顾自的吃起来。   似乎听到周泽吃东西的声音,小白这才转过来,见他们已经开吃,赶紧冲到碟子前面干饭。   二人一猫埋头吃着,菜量很大,三宝添了两碗饭,小白更是将鱼丸几乎包圆,似乎这种吃法,她最为满意。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的椅子突然倒地。   声音很大,周泽侧目看过去。   一个男子已经随着椅子摔倒,躺在周泽脚边,口吐白沫,另外三人纷纷捂着脖子,脸上露出青紫的颜色。   阿筝已经脸色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噙着泪将瞎老头拽着后退,抱着琵琶禁不住地颤抖。   周泽第一个反应是中毒,五人同时作,难道是食物?   瞥了一眼小白,她淡然地摇摇头。   小白显然明白自己担忧什么,周泽这才将心放下。   不过,不是食物中毒,那是什么缘由?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阿筝,就见阿筝的唇边也带着血迹,额头冒汗,跪坐在一侧,瞎眼老头连胜呼喊。   “阿筝,你怎么了说话啊?”   “我......没事!”   周泽赶紧看向桌子,果然在刚刚唱曲儿的小几边上,放着一个酒盏。   店小二和掌柜的已经闻讯而来,小二扶着阿筝坐在椅子上。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赶紧吆喝道。   “张三去请大夫,许二去府衙报官,都动作快点儿!”   一声吩咐,众人动了起来。   周围的食客很多也凑近查看,毕竟这回春楼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饭庄,如此异样都不敢吃了。   “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的吃食不洁,或者有毒,怎么这几位都这样了?”   掌柜的赶紧朝着众人施礼,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诸位稍安勿躁,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不过我们店的吃食不用担心,在这条街上我开饭庄已经二十载,靠的就是口碑,总不会自己砸自己招牌,大夫片刻就来,查看一下就知道什么原因了!”   周泽没动,虽说他也算学医的人,可这里不是后世,没有各种检测,更没有试剂,情况不明凑过去,万一里面有什么猫腻就沾上了。   至于那个阿筝,看着状态比那几个男子要轻得多,显然是酒水饮了极少。   小白跳到周泽面前,爪子放在周泽手上,目光从阿筝的脸上,落在地上那个男子身上,似乎带着警觉,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心些,那人死了多日,身上残存着妖气!”   周泽一愣,等等什么意思,之前谈笑风生的人,怎么说是死了多日,不是刚刚倒地,还在口吐白沫?   周泽虽然紧张,可表面看不出什么。   是非之地,尽快离开的好,虽然有些怜惜那个阿筝,不过路上不能耽搁,毕竟皇命不可违,明天必须上船,这会儿尽量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喝了一口茶,踢踢三宝的脚。   “去结账!”   三宝应声点头,掏出银子朝那掌柜的摆摆手。   “这桌多少银钱?”   掌柜的歉意地笑笑。   “一共二百钱。”   三宝放下二百钱,抱着东西准备去先出去。   就在三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一队官府的不良人窜了进来,动作迅捷直接拦住门前。   “不想被牵连的话,所有人都坐在原处,你也回去坐下。”   三宝看向周泽,被不良人用横刀指着,吓得够呛,看来是走不成了。   周泽朝着三宝摆摆手,他快步回到座位坐下。   周泽没说话,但别的客人有炸毛的,一个大胡子身材极为魁梧,腾站起身,瞪眼说道。   “我们是食客,又不是人犯,为何不能走,我还偏不信了!”   说着,将银钱丢在桌子上,就准备走。   那个头头模样的不良人,朝着身后挥动两指,上来两个直接将大胡子按在座位上。   “想去吃牢饭,直说!”   大胡子没了动静,半晌才摇摇头安分下来,所有人也都安分了一些,坐在原地。   此时门口一个老头和一个药童被小二拽着,快步跑进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病患在哪儿?”   掌柜的赶紧挥手。   “在这儿呢,刘大夫快请过来!”   大夫和药童快步过去,逐一查看了几个人,瞎眼老头看不见,但着急不断想要站起来。   小二走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两句,老头这才坐下。   地上那个人已经瞪大眼睛不动了,另外三个男子开始不断呕吐,脸色潮红大口大口喘息,唯独阿筝姑娘症状尚轻,只是捂着胸口不断干呕。   周泽目光略过一圈,眉头紧蹙,小白已经跳上他的肩膀,尾巴一勾正好环住周泽的脖子凑到他耳边。   “徐功竹给了我一个牌子,如若路上有官府的人为难,就让我拿出来,现在给你吗?”   周泽一挑眉,没想到徐功竹还能存后手。   “存着吧,先不用,这事儿还不至于引火烧身。”   小白鼻子轻轻哼了一下,没有什么声音,但气息周泽能感觉到。   “那个阿筝姑娘可是真的勾人,别说男子,我看一眼都心生怜爱,你不想救她?”   周泽晃晃手指。   “不至于用救这个字,这事儿表象上看,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被叫来唱曲儿,跟着被毒倒,掌柜的对她们应该算是熟悉,身份没什么问题。   对了,你刚才说第一个倒地的人死去多时,身上还有妖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三个人有问题?”   小白尾巴拍拍周泽。   “妖气很淡,或许很久之前接触过,所以即便死了也会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行事,仿佛鸟儿不煽动翅膀的飞行一样,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死了。”   “不对......此事很蹊跷。”   “蹊跷?”   周泽赶紧摸了一下小白的皮毛,在外人看,小白只是喵了一声,不过周泽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引起注意还是没必要的。   “等等看,那大夫不是去检查了。”   小白哼了一声,没再出声。   老大夫检查之后,朝着不良人的头头躬身施礼,举着手中的银针说道。   “张头请看,这些人都中了乌头草之毒,毒是下在杯盏的酒水里面,桌上的酒壶里面无恙,而这位阿筝姑娘只是浅尝,所以中毒不深,至于店中其他酒水并未有毒,不过这三位......恕老朽无能。   此刻先要通知家人,这样的情况至少能留下只言片语,病情较重也不易移动,需要在这里催吐、施针,只能尽人事而后听天命。”   乌头草这玩意的果实就是附子,毒性很强,剧烈呕吐,神志不清,服用剂量大半个小时就能要命,即便是后世设备齐全想救治也不容易。   不过剩下三个男子,有一个不算严重,哼哼唧唧的不断小声嚷着。   “救我!”   小二不断安慰。   “您不要着急,大夫已经来了。”   那个张头朝身后挥挥手。   “刘大夫先救治,你们几个去通知这几人家里,这几人都认识吧?”   掌柜的赶紧凑上来,一脸的难色。   “张头这三位,我们就认识死者,他是何家三郎,这几位似乎都是他的朋友远道而来,这要如何通知啊?”   就在这时,何三郎身侧的地砖缝隙,落下一个银光闪闪的针,距离周泽不过一步之遥。   周泽几乎下意识横着迈出去一步,正好踩在银针上。 第二十二章:戏不错 周泽端着茶,余光看向周遭。 没人注意他的动作,就连三宝都是看向那位大夫,只有小白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周泽微微摇头,小白也没有多事。 只见,那个张头蹙眉,这样的情况实在难搞。 “那就叫何家人来吧,至于这些食客,都带到府衙去。” 如此一声吩咐,食客都不干了。 “我们耽搁不起啊,船不等人,此事要什么时候能完结?” 就在这时,那三个中毒的男子开始抽搐,刘大夫和药童一顿忙活,不过已经回天无力。 三个人眼看着瞳孔散大,周泽知道他们都死了。 一下子四条人命,这事儿可不小。 中毒就这么几个人,死了四个,之前吃吃喝喝都没事,阿筝姑娘一来,就中毒出事儿,所有的疑点都落到她的身上。 张头显然也着急了。 “将所有人和尸体都带回县衙,刘大夫麻烦你跟着过去,小魏将这一桌的吃食酒壶都带走。” 一声令下,这回没人炸毛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一个个互相看看都跟着起身。 那些不良人纷纷动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开始收拾,挪开尸体的时候,一个人脚下显露出一个铜壶,非常大的铜壶,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有些西域特色的花纹。 那个不良人举起铜壶,孙掌柜赶紧凑上前。 “张头,这不是我们家的酒壶,估计是客人带来的,我们都用瓷壶,这个您知晓的。” 刘大夫也凑过来,伸手沾了一点儿铜壶里面的液体,嗅了嗅又尝了一下,坚定地点点头。 “酒中有毒,一样是乌头草。” 张头脸上一松,铜壶藏在桌子下方,如若不是这两个人倒下,都无法现,可见是故意为之。 “将铜壶抱着,切记用布包裹,不要直接触碰。” 这吩咐很专业,看来是有什么方法能确认是谁碰过酒壶,不然不至于如此。 周泽他们也随着食客站起来,三宝凑到近前低语道: “公子,他们都没付银子,我是不是该要回来饭钱?” 周泽一顿,这小子不错啊,知道省钱了,不过这事儿不合时宜,低调点儿才能不招惹事端。 “别,跟着不要说话。” 周泽装作整理衣衫,将汗巾丢在地上,捡起的同时,将那根粗壮的银针藏在袖子里。 跟随人群,快步来到广元县衙。 四个木板放下,已经有仵作上前查验,周泽的目光在跟随仵作的动作。 后死的三人还好,那位何三郎后背和手臂背侧已经出现尸斑。 果然像小白所说,这人死了可不是刚死的,这尸斑出现是需要时间的,不过他一直在动,怎么会有后背的尸斑? 如若尸斑压之不退色,不随体位变化固定不变,至少死了两三天,估计这会儿仵作也懵了。 果然,仵作反复查验了数次,这才一脸疑惑的起身,朝着县令施礼说道: “明府请看,徐三郎身上已经出现尸斑,压之不褪色,此人以亡故三日以上,可他们说徐三郎刚刚中毒身亡,小的着实不解。” 县令愣了,下面这些人也一脸懵,显然对这个结果都难以置信。 “查看仔细了?” 仵作点头。 “查验了三遍,何三郎的尸身已经开始**,腹部青紫柔软,用不了多时就会胀大出现腐气,这不是刚死之人能出现的情况,除非......是妖孽占了何三郎的尸身......” 仵作说的还算含蓄,县令瞥了一眼张头,带着询问的目光。 “铜壶可查验过了,都谁触碰过?” 张头上前一步。 “回明府,查验过了,上面残存着何三郎和其中一个死者的气息。” 县令点点头,没有第三人,至少说明这铜壶是何三郎自己带来的,跟店家以及这些食客关系不大。 “何家人可曾来了?” 两个男子上前,面带悲伤。 “明府我们是三郎的兄长。” “除却何三郎,剩下这三人你们可曾认得?是否有冤仇?” “不认得,三郎平日负责家中的船务,迎来送往各种接洽,都是他来做的,我兄弟不接触,至于这铜壶我们认得,好像半月前,三郎带回来的,说是一位西凉的商人送他的美酒,据说十分昂贵。” 那县令眼睛一亮,没想到铜壶就这么找到下落,赶紧抬手。 “可有证人?” 那个男子侧身看向后面,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赶紧上前,跪伏在地,身上禁不住的颤抖。 “小的见过明......明府,小的是伺候何家三郎的小厮,这铜壶是半月前他亲自带回来的,宝贝一样亲自收着,今日巳时末,带着铜壶走了,也没有带我们任何一个小厮,说是要宴请朋友。” 县令捋着胡子,不断点头。 “你是何时到何家的?” 那个何三郎的兄长赶紧答道: “回明府,这小子是家生子,原本在庄子上,七岁送到三郎身前照顾,估计三郎也不知这酒水有毒,不过酒水是谁送他的,已经无从考证了。” 县令点头,示意让这个小厮签字画押。 周泽微微眯起眼,这事儿很草率啊,尸体如此变化都不查? 即便是自家人带来的毒酒,也需要核实,如此草草结案,怎么有点儿陪着演戏的架势? 周泽余光瞥了一眼阿筝姑娘,她坐在一个椅子上,用帕子掩着口鼻,时不时干呕一下,脸色惨白如纸。 她是被殃及的池鱼,还是与她有关? 想到那根粗针,周泽无法判断,不过他不想横生枝节,毕竟那个县令已经宣布此案算是意外,让何家人抓紧联系三位死者家人,进行赔偿。 随后县令拍了惊堂木,让所有人退堂,何家人留下签字画押。 周泽没停留,随着人群出了县衙。 三宝跟在后面,一直纠结那二百钱。 “公子您先回客栈,我去回春楼要钱,别人不给,我们也不能多付!” 说完一溜烟跑了。 周泽笑着摇摇头,脚步却停了下来,站在一个珠钗的摊位前,摆弄着上面的东西。 小白跳到周泽怀中,抬头看向周泽。 “怎么了?你想查案?” “没想查案,广元县令不想惹事,何家想息事宁人,原本掌事的三郎死了,这哥俩成了受益人,看着好似皆大欢喜,但那何三郎是怎么身染妖气的? 我只是好奇而已,之后到了合江,如若遇到这样的事儿,总不能一笔带过吧?反正时间充足,看看热闹......不为过。” 小白撇撇嘴。 “口不应心,不管你捡起那根针干嘛?” 周泽一时语塞,他其实有自己的打算。 跟着来衙门,其实他想看看,见到恶人的话,自己之前看到心鬼的能力是否还在。 离开京城十几天了,再没有看到别人的心鬼,难不成这能力没了? 小白倒是能在他身边一年,可是一年后呢? 越想周泽越是担心,所以趁着今天,一定要尝试一次。 就在这时,何家兄弟出来了。 二人身后,跟着不少的小厮和婆子,有个婆子扶着阿筝,还有一个搀扶着瞎老头,那兄弟两人互相之间不断使眼色。 随后,年长那位朝着阿筝微微颔,没有什么歉意,目光上下不断在阿筝身上流转,色眯眯地笑着。 “无论怎样,此事何家有愧,我们会补偿的,这些银两你拿着,毕竟还要看病医治,生意也做不了。 另外,我们何家在山脚下有个空置的宅院,我着人送你们去那里休养,想住多久住多久,住一辈子也行。” 说着就要伸手抓住阿筝的手,阿筝赶紧躲开摇摇头,脸上带着惊慌。 “啊,何家大郎言重了,我和父亲先行一步,告辞。” 阿筝满眼的疏离,没去接银子,扶着瞎老头就要走。 那个何家二郎急了,上前揽住阿筝的去路。 “你这女子怎么如此不识抬举,我兄长给你们银钱不要,给住处不去,去了那处一辈子不愁吃,这都不要,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你想登堂入室,让我们兄弟明媒正娶?” 如此不要脸的话,二人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周泽蹙眉,他们不对劲。 阿筝退后一步,脚下有些踉跄,那婆子同时松了手,阿筝和瞎老头双双倒地。 小白啧了一声。 “戏不错,这个阿筝......不是普通人。” 第二十三章:夜深了,姑娘请回吧   周泽抬手摸了摸小白的头,阿筝不一般,他也感觉到了。   何三郎的死,无法判断是否与她有关,但这兄弟两个,绝对是接触了她之后才无法压抑自己心中所想,旁若无人般直接说出来的。   两个妇人已经听不下去,上前将阿筝和瞎老头扶起来,瞎老头直跳脚,对着兄弟二人的方向,指着浑身抖。   “你们......你们难不成想当街强抢民女不成,这里是县衙走走走说理去!”   何大郎和何二郎二人,一个朝瞎老头胸前一拳,一个直接给瞎老头脸上一拳,哐当一下,老头仰头摔倒在地,血溅当场。   一瞬间,围观的人都出惊呼,两兄弟仿佛刚醒一般,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个伸着手,瞪大了眼睛。   阿筝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父亲,随后晕厥过去。   县衙里面冲出来不少人,围观的人有几个站出来,指着何家兄弟。   “我们作证,何家二兄弟,要欺凌阿筝姑娘,想将她安排在一处宅院,当做外室,还美其名曰要养着她,阿筝姑娘不从,这二人直接动手,估计她爹够呛能活了,哎造孽啊!”   张头看了一眼两兄弟,朝着身后摆手。   “先将二人收押,你们几个将她们父女送医。”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瞎老头抬起来,朝着医馆跑,阿筝姑娘也被那两个妇人搀着送上马车。   小白将爪子揣起来,抬头看看周泽。   “看完了?”   周泽点点头。   “嗯,这就回客栈。”   一路上小白也没再废话,周泽也没心思逛,很快回到房间,那医馆就在客栈隔壁,嘈杂的声音久久不衰。   周泽倒了一杯水,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   “小白,你说人会灵魂出窍吗?比如作恶之人,内心是否住着另外一个人,总是想操控他?”   小白跳上桌子,歪头看向周泽。   “你不对劲,怎么想起问这样的问题?”   周泽沉吟片刻,小白叹息一声。   “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灵魂出窍我不知道,我只是知晓有厉害的捉妖师,可以修炼出分身,按照自己的操控行事,相当于多了一条命,不过分身如若死了,他想再修炼出来就难了,苟活而已。”   周泽叹息一声,这才说道:   “之前马潮和琅琊王身上,我都看到过虚影,我暂且叫他们心鬼,有肥硕男子的形象,有女孩儿的形象。   坐在他们身上,随着他们的意志,变得浅淡或者凝实,不断跟他们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无论在酒家还是衙门,我仔细观察过所有人,尤其是阿筝姑娘身上,并未现有心鬼出现,所以才将那根针藏起来。”   一听这个小白来了兴趣,一闪身化作人形,落在周泽身侧。   “这就是你说的心鬼?我倒是第一次听闻,不过马潮和琅琊王他们都杀过人,算是作恶多端,估计和这个有关吧?”   周泽点点头,将窗关闭,不再去看下方。   “暂时也只能如此安慰我自己,不知是不是我再也看不到了,毕竟之前在柳家驼背老头身上,我也没看出来心鬼。”   小白一摆手,似乎这个话题她很感兴趣。   “不一样,那老头是双身鬼,原本就是鬼你能看到什么,至于这个阿筝,我刚才没跟你说,我以为你只是想看她的美色,其实她不算是人。”   周泽一愣,盯着小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人?你刚才说有妖气,难道是她?”   小白扬起下巴。   “怎么解释呢,有点儿复杂,不知她得到了什么机缘,吞了妖丹,所以异于常人,之前的娇弱不是装的,她无法完全控制那妖丹,所以才如此。   至于在县衙前,何家兄弟的异样,不过是她散了妖气,此二人心无旁骛自然无事,如若他们有龌龊想法,自然扩大十数倍,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   周泽点点头,还是有些唏嘘,怪不得那么摄人心魄,原来是妖,瞥了一眼身侧的小白。   “看来,她本人跟何家有仇。”   小白一脸不关心,跳到床上幻化成猫,缩成一团。   “不关我的事儿,睡觉!”   周泽没再多说,甭管是人还是妖,女人的心思都是难以猜测。   你不知道,她们嘴巴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一句不要,都能有千奇百怪的解读。   入夜,三宝撤下去餐碟,周泽洗漱完毕,小白依旧睡着,他站在窗前,手中捏着那根粗针,看着月光呆。   上了船就安稳了,没有6路这么多事儿,少了接触也更加安全。   正想着,门外似乎有声音。   周泽转身看过去,三宝没在,小白睡着,这会儿还不算晚,他清了清嗓子。   “谁?”   “我是阿筝。”   周泽一愣,她怎么找来了?   而且自始至终,自己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找自己干嘛?   “姑娘请回吧,我们素不相识,夜深了不便相见。”   小白听到声音跳下床,窜上周泽肩头。   “见见呗,人家都来了。”   门外,阿筝接着说道:   “公子藏了银针,也看穿了我,有些话还是要说一下。”   周泽沉吟片刻,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房门,阿筝一身青衣,娇弱地微微俯身。   “阿筝见过公子。”   周泽让开门口,阿筝姑娘直接进来,没有什么扭捏之态。   “请坐,为何找我?”   阿筝笑了笑。   “公子带着官身,既已看明所有,没有声揭穿,自然是要过来道谢的。”   说完目光落在小白身上,嫣然一笑。   “还有,要过来见一见姐姐。”   小白瞬间看向阿筝,原本窝在周泽身上,转身落下化作人形,与阿筝鼻子对着鼻子。   奈何小白的身高矮了半头,怎么看威胁的气息都弱许多。   “呵呵,不错啊,这都能感知到?”   阿筝摇摇头,脸上表情淡然,微微躬身一脸的谦卑。   “多年逃命积攒的本事,只是嗅觉敏锐罢了,姐姐的劝慰,还有不杀之恩,阿筝感激不尽。”   周泽扯住小白的手臂,微微蹙眉,官身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他要赴任的事儿,阿筝能看出来?   小白哼了一声,抱着手臂站在周泽身侧。   周泽没过多纠结这句话,他淡然地说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自不是你,也不知你经历了什么,这里是广元,并非我该管该操心,自然没有多言的道理,姑娘多虑了。”   阿筝叹息一声,目光看向门口,又似乎没有聚焦。   “好一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受教了!   在回春楼就现,公子观察入微,想跟公子说说,何三郎并非我下毒谋害的,我只是在他身上注入妖力,让他不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延续他两天寿禄。”   周泽一愣,看来她早就知道何三郎死了。   “你与何三郎,不对你与何家有仇?”   阿筝点点头,抬眼看向周泽,缓缓说道。   “二十年前,有个狐妖被捉妖司的人追杀,仅存一息逃至此地,正巧碰上何三郎的父亲,他救了那个狐妖,因为贪图其美貌,将其安置在白尼山的别院,狐妖不知这个男人有家室。   他觉得男子对他用情至深,违逆天道,拼了性命为他诞下龙凤胎,不过也因此缠绵病榻,男子喜出望外,对男孩极为喜爱,而女孩却从未抱过,甚至一眼都未曾看过。   即便说话,就是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你别碰那是弟弟的,你怎么又惹弟弟哭,照看弟弟都做不到吗?依着弟弟不行吗?疼爱弟弟不可以吗?”   小白目光中的凌厉少了几分,周泽盯着阿筝的眼睛,目光清明,带着几分淡然和凄凉,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她口中的那个女孩,说的是她自己吗? 第二十四章:你行吗? 阿筝垂下眼帘,微微叹息一声,掀开左手袖口,露出一截手腕。 就在手腕内侧,一道扭曲的疤痕裸露出来,接着淡然地讲述道: “女孩五岁前的记忆,都是如此,吃的用的甚至母亲的疼爱,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弟弟要的,她都要让。 即便因贪玩儿,弟弟从树上跌落,也都是女孩的不对,还因为此事被痛打一顿,手腕都被打断,这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女孩非常沮丧,为了博得男人的一句夸赞,事事忍让,可一切都是徒劳,男人根本不在意。 随着时间流逝,狐妖因伤病未愈,又逆天产子,在女孩五岁那年,几乎是短短一个月内,容颜快老去,就仿若老妪,人也奄奄一息。 男人被吓坏了,抱着男孩离开,没有留下一句话,即便是狐妖临死之际,都没有回去看过一眼,狐妖在最后时刻,什么都想明白了。 将女孩拉倒面前,告诉她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还将妖丹给了女孩,随后就在女孩的面前化作枯骨,女孩接受了妖丹,痛苦万分,不过她想知道到底父亲去哪儿了。 她偷偷打包了细软,避开守卫,翻墙出去,这才现得到妖丹的好处,她尾随别院的小厮,去了男人真正的那个家,他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不过弟弟没有寒暄,更没有问狐妖的情形,大叫下人捉贼,女孩吓坏了,趁乱逃跑。 打听一番,原来男人家中无子,已有的两个儿子,不过是堂兄家中过继来的孩子,知晓这一切,女孩义无反顾的走了。 这样的父亲和弟弟,不值得他留恋,不过临走前,女孩在弟弟的身上留下一丝妖气,毕竟他身上也留着狐妖的血,算是最后的牵挂。 我就是那个女孩,五岁离开家,独自逃离此地开始漂泊,讨饭、卖花、打杂,什么我都干过,只是为了隐姓埋名,不显露踪迹。” 周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若仇视何家,是因为狐妖的死,她在五岁那年得到妖丹,就可以毁了这一切,这之后一定生了什么,让她无法原谅的事。 小白已经没了之前的提防,见阿筝停下,有些着急,不禁催问道: “然后呢?” 阿筝看了一眼小白,目光落在周泽身上,抬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今年三月,我突然感知到他身上那丝妖力的呼唤,日夜兼程赶回来,没有通知他们,只是偷偷在广元落脚,随后开始探查。 用幻术问询了一个何家旁支才知道,徐三郎的父亲病重,找了很多人诊治都不成,眼看着要咽气了。 不过此时,何家来了一个老道,帮他做了法事,让他弥留之际恢复了意识。 那老道说,想要完全康复,必须有血亲以命相换,随后将家中所有子嗣都找了回来,那老道一一看过之后,说适合的人这里没有,那血亲必定带着妖丹。 整个何家都不知所措,何三郎这时候站出来,他说他知晓该找谁了,那个老道夸赞他孝心感召天地,他可以帮着何家用禁术召唤我回去,不过续命之后,他要我的妖丹。 何家人都不敢相信,后来老道作法,用何三郎的血和头动用禁术,我这才感知到,同时将何三郎的一碗血炼制了丹药,让他父亲服下,老道更是张开天罗地网等我过去。” 小白蹙眉,拉住阿筝的手,示意她坐下。 这故事讲到这里,她也猜到一二,何家确实不是东西。 “你还是去了?” 阿筝点点头,脸上一点悲伤的神色都没有。 “我还是去了,骨血召唤,不是我能够抵抗的,不过我幻化成母亲的容貌,一出现在何家,老道的阵法就启动了,可那阵法困不住我,老道惊慌逃走,我并未去追。 我见到了何三郎,还有那个人,他们大骂我是妖孽,竟然不顾父亲的生养,吓走延续寿命的老道,还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我告诉他,这是他的因果,他怒吼悲愤欲绝,最后指着我,口吐鲜血没了气息,何三郎想要杀我,他身上有那一丝妖力,我不能诛杀他,随后我离开了何家。 再后来,何三郎掌控了何家,原本就是跋扈的人,得罪的人也不计其数,那毒酒就是一个被他骗得倾家荡产之人送的,今日死的另外三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日前,何三郎在妓馆心悸而亡,我不能让他如此没人知晓的死了,所以在他身上刺入带有妖力的银针,才有了今日带着毒酒赴宴。” 阿筝讲完了,周泽心头非常沉重,何三郎确实该死,那三个死者的家人,也不会放过何家。 就在这时,阿筝姑娘朝着桌子的方向倒去。 周泽一惊,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腰。 “阿筝姑娘,你怎么了?” 小白上前查看,拍了一下周泽。 “别嚷,将她放到床上,她的妖丹本就不是自己的,无法融合,还被道士重伤,也未曾修养,所以性命堪忧,我看看能不能帮她稳定一下。” “你行吗?” 周泽说完,就有些后悔,赶紧找补。 “我没别的意思......” 小白白了周泽一眼。 “废话真多,抱上床,不然真救不了。” 周泽赶紧抱起阿筝,她身子轻的让人心里一颤,心里多了一丝担忧,赶紧放在床上,小白也跳上去,手一挥窗幔落下。 “守着,别让人打扰。” 周泽有些无语,摇摇头出了门,正好看到三宝回来。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去柜上,再开一间房,你过去住。” 三宝眨眨眼,指着房间的门,一脸苦瓜相。 “我们不是有房了,下面早就挂了客满,没房了啊!” 周泽抿紧唇,还未等他多说,三宝突然笑了,仿佛想明白什么似得,朝着周泽摆摆手。 “我懂了,公子你休息吧,我去对面找个地方将就一夜,反正明天上船可以一直睡,您如若需要沐浴,我跟小二说一声。” 周泽摇摇头,想到里面的两个女人,不对是两个女妖,沐浴是没机会了。 “不用沐浴了,你去吧!” 三宝美滋滋的走了,周泽没明白这小子笑啥,难不成觉得自己要跟小白干点啥? 叹息一声,将门关好,独自坐在外间床榻上。 竖起耳朵听听,里间没有什么声音,也不知道小白在干啥,周泽想去看,可他知道,自己去了就是添乱。 不过两个如此绝色的人,在一张床上,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不敢出声音打扰二人,也不敢睡,在瞌睡和纠结中,天渐渐亮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三宝在外面低声呼唤。 “公子该起了,与船家约好的时辰到了。” 周泽赶紧下床,将门打开,示意三宝别出声音。 此时里间,小白的声音响起。 “我们准备好了。” 周泽一顿,赶紧进入里间,小白整理着头,阿筝也站起身,朝周泽微微施礼,脸上没了之前的病态。 “打扰公子与姐姐了,我先行一步,大恩不言谢,望我们有缘再见!” 三宝在旁边惊讶地出声。 “啊,阿筝姑娘你......你怎么在......” 周泽回身三宝赶紧收声,转身去整理行装。 昨夜周泽想了很多,其实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带着这位阿筝姑娘同行,可一大早她就上来告辞,让周泽有些错愕。 “你要走?可是有什么打算?” 阿筝点点头,似乎昨夜说了自己的过往,此刻没了什么好隐瞒的,人也轻松了一些,娇美的脸上美目顾盼,看得周泽心一紧。 “嗯,最大的心事也了了,我要去安排一下养父今后的生活,离开这里四处走走看看。” 周泽抿紧唇,想要邀请阿筝一起走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将那根针,放到阿筝手中。 “这个你收起来,不知该如何安慰,放下就好,我们也要赶往合江,你如若没地方去,之后可以去合江找我,一席三食自是不用担忧。” 阿筝笑了。 “阿筝记下了。” 小白咳嗽一声,不合时宜地打断。 “别丢了小命,救你很费妖力,行了走吧!” 第二十五章:堂下所跪何人 阿筝走了。 周泽站在船头,还依旧看向广元的码头,怀里的小白尾巴不断拍打在周泽脸上。 “想留住,为何不说?” 周泽摇摇头,没回答。 其实,与阿筝不过一面之缘,不是精虫上脑,更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听了她的故事,对这个姑娘带着一丝怜悯。 那么希望得到亲情,最后亲手毁去这一切,虽然是不得已,想来她心里是最难受的。 船缓缓驶离,度不慢,广元已经渐渐看不到了。 周泽叹息一声,不知小白帮阿筝做了什么? 平日对自己那么冷淡,却被阿筝感动,不过人妖殊途,她娘也是到最后才明白这一切的吧! ...................... 十一日转瞬即逝。 路上虽有风浪,周泽还算适应,让周泽意外的是,小白似乎很不适应,竟然一路都在晕船,不是吐就是昏昏欲睡。 三宝已经收拾好东西,合江已经能看到了,周泽也很开心,毕竟吃了十多天的鱼,再喜欢也有些乏味。 “公子,船靠岸了。” 周泽应了一声,将小白抱起来,抬手揉揉小白的头。 “我们到了,你该醒醒了。” 小白嗯了一声,在周泽身上蜷缩成一团,没有醒来的意思。 周泽摇摇头,抱着小白出了船舱,上岸结账,打了船家,周泽开始打量这个码头。 码头不大,完全无法与广元的码头相提并论,来往的人也没有多少。 三宝挑起行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公子我打听了,码头距离县衙不远,我们直接过去吗?” 周泽点点头,将一个包袱背在身上,毕竟不能都让三宝背着。 “敕牒和鱼符准备妥当了?” 三宝一拍头,赶紧放下担子,找到鱼符,系在周泽腰间。 拍拍胸口,一脸的骄傲,毕竟自家公子赴任,甭管是什么县,也是这里的父母官,那份自豪显而易见。 “敕牒在我身上。” “行了,走吧!” 主仆二人快步朝人群中走去,果然绕过两三条街道就看到了县衙。 周泽脚步一顿,卧槽这也叫县衙? 如若不是门前的两只石狮,周泽都不敢相信,这破败的屋舍,竟然是县衙。 门前四根立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的木质对联也斑驳的掉了字迹,青砖的围墙,还坍塌了一片,屋檐上的青瓦也有所缺失。 这特么就是危房啊! 周泽不想进去,三宝见周泽停下,一脸不解。 “公子,咋了我们不进去吗?” “可以不去吗?” 三宝一愣,声音高了八度。 “那怎么可以!” 周泽叹息一声,还未迈动脚步,一个满脸血的妇人,已经冲到县衙门前。 抓起鼓槌就开始击打,两个值守的不良人想要阻拦,不过那妇人了疯似得挥动鼓槌,一时间也没能制止她的动作。 侧身的瞬间,周泽仔细观察了一下。 妇人身上的衣衫有些不整,额头也有伤,不过这伤不是刚弄的,看样子有几个小时了,如此状态定然出了大事。 衙门里面似乎听到声音,又出来几人,这才将妇人按住,一时间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寡妇怎地是你?不是说了不要击鼓,怎么说不听?” 那妇人这会儿被反剪双手,跪在地上不断嘶吼。 “我要报官,我家中遭了贼人,昨夜我家小姑子被刺而亡,我也被打伤,求求这位小兄弟,让我见见明府吧?” 那不良人一脸难色,不过还是朝周围几人挥挥手,偷看了一眼衙门内,压低了几分声音。 “不是不帮忙,刘明府身故你们不是不知,新来的明府还未赴任,就薛少府在,他平日如何......你该知晓啊!” 陈寡妇用力摇头,脸上泪痕冲刷出两道痕迹。 “不成,我就要报官,不能等着明府来,薛少府就薛少府,只要能捉到贼人就行!” 周泽蹙眉,少府应该是县尉的意思,如此行凶杀人的案子,正应该县尉来调查,审理倒是可以由县令做,怎么提及这个薛少府,那人如此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油光身穿官服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脸的怒色,不过看到陈寡妇,脸上的怒容散去大半。 “怎么回事儿,大呼小叫的?” 刚刚劝慰陈寡妇的不良人,犹豫了一下,赶紧施礼将事情说了一遍,此人微微颔,时不时目光朝着陈寡妇的身上瞥去。 “不用去大堂,别吓到妇道人家,找个耳房清空人,跟某详尽说说。” 周泽一看就知,这人到不一定起什么歹念,毕竟陈寡妇也不是能下得去嘴的长相,估计想要点儿好处。 戳了三宝一下,低声吩咐道: “去上前,说明我们身份。” 三宝嗯了一声,挑着担子走过去,一点儿没有怯场,怀中掏出敕牒高高举起。 “来个人,我家公子是新科状元周泽,到合江县赴任。” 不良人刚要动,听到三宝的说辞,纷纷看向那个薛少府。 围观的人更是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都赶紧给周泽他们二人,让开一条路。 那个薛少府也是一愣,随即赶紧小跑着过来,此时已经看到三宝和后面的周泽,周泽腰间的鱼符分外显眼。 朝着周泽躬身施礼,这才接过三宝手中的敕牒,就看了一眼双手奉还。 “薛平见过周明府,早就接到官文,没成想周明府如此迅捷,这才没几日就到了。” 周泽微微颔,初来乍到没想着给谁下马威。 “一路还算顺畅,这是......有案子?” 薛少府脸上一颤,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是,下官这就处置。” 周泽抬起手,看向拽着陈寡妇的几个不良人。 “某虽刚刚上任,既然有案子也不能坐视不理,先找个大夫给此妇人处置一下伤口,再带去大堂。 稍后我更衣就来过问,最后派人去妇人家中,将死者尸身抬过来,薛少府烦请找个人带路吧!” 薛平没想到,这个看着不到弱冠的新任县令如此强势,顿时脸上显得有些犹豫。 “这......” 周泽一顿。 “不方便?” 薛平赶紧陪着笑脸,躬身施礼。 “怎会,下官想着周明府舟车劳顿,该稍事休息。” 周泽摆摆手。 “无碍。” 薛平咬咬牙,朝身后挥手。 “来人,送明府去后堂安顿更衣,王汉带陈寡妇去大堂等候,你带人去抬尸。” 那陈寡妇一脸希翼,直接跪在地上给周泽磕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多谢明府,多谢明府!” 一个不良人赶紧上前,帮着三宝挑起担子,引着二人朝后院走去。 那个跟陈寡妇说话的不良人,已经将人扶起,朝着大堂走。 薛平一脸阴沉,拽住一个小子,低声吩咐道: “崔主簿和刘县丞可在?” 那人想了一下。 “崔主簿在,刘县丞这两日都未曾过来,听说他老母病重,吃什么吐什么,已经数日,此刻在家侍疾。” 薛平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朝那人摆摆手。 “县衙的事儿,不用告知刘县丞,免得打扰他侍疾,百善孝为先嘛!” 说着晃悠着身子,朝着大堂走去。 周泽换了官服,三宝帮着整理好,小白被塞到袖子里,周泽跟着那个不良人快步来到大堂。 这里不是后世,没人带实习生,更没有什么交接仪式。 不过,之前在广元已经去了一次大堂,程序性还是知晓,这里可没有人喊威武,也没人敲打杀威棒,只是两侧站着不良人,那陈寡妇跪在堂下。 一路过来,周泽还有些心慌慌。 可走到大堂上,看着大堂外面围观的一众百姓,反而不再紧张。 他从京城来,这里是他的主场,如何做怎么做,都不为过。 想明白这些,周泽脸上多了一丝淡然,直接坐下抓着惊堂木一拍,啪一声响彻大堂,所有人似乎都吓了一跳。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 ps:这两天有很多书友问我,雪儿有没有书友群啊,看来你们没认真看简介呀,好吧在这里重新说一下。 雪儿的QQ书友群:282o25o22 催更、寄板砖、寄刀片、吐槽、耍宝都成,还可以活捉雪儿,喜欢的可以加一下! 第二十六章:将尸体抬上来 虽然周泽年龄不大,可正襟危坐,如此淡然的神态,让堂下所有人都收起了之前的状态。 陈寡妇赶紧匍匐在地,高声答道: “民妇王陈氏,家住城东,卖豆腐糊口,三年前丈夫病逝,公婆也早早过世,家中就与小姑子相依为命。” 周泽点点头,别看是个卖豆腐的寡妇,思绪倒是清晰,他语放慢了一些,朗声说道。 “刚刚本官在县衙外听闻,你小姑子被杀,急着来报案,你先起身,将所见所知,细细讲来。” 陈寡妇叩谢,这才站起来说道。 “回明府,昨夜民妇家中遭了贼,民妇睡的正熟,就听到小姑子住的西屋有动静,像是什么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赶紧起身过去看。 举着油灯刚进去,就看到小姑子坐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血汩汩流着,我当时一惊,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朝我扑来,一下子油灯被打翻。 我与那人撕扯起来,我情急之下抓了那人几把,不过那人高我一头,身强力壮,我打不过他,被他用力一推直接撞在柜子上,刚刚苏醒便赶紧来报官。” 周泽点点头,看向躺下站着的一个中年大夫,估计是怕问话来回折腾,这大夫倒是没走。 “这位大夫处置的伤口,可否看出是撞伤?何时撞伤的?” 那个大夫倒是没啥紧张的,叉手礼一晃,指着妇人说道: “伤口是一道四指长撞击痕迹,一角已经皮肉掀开,这是撞击伤无异,至于受伤的时间,伤口出血已经止住,脸上血渍难以擦除,因此受伤至少两三个时辰。” 周泽一挑眉。 这个大夫不错,挺专业的,伤口分辨准确,时间也推断的大差不差。 也不知这县衙有没有仵作,如若没有今后要随时请他过来,毕竟大夫说话还是很有说服力。 周泽目光扫视那妇人,似乎自己准许她陈述,之前的愤怒已经消散,衣襟上血渍明显,散开的领口也整理过,就在目光落在妇人手上的时候。 周泽一顿,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三宝摆摆手。 三宝愣了,这在审案子,公子摆手啥意思? 见三宝没动,周泽转头,盯着三宝随后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箱子上面,抬手指了指,随后勾勾手指。 三宝恍悟,赶紧快步将箱子送过去。 堂下所有人都看向周泽,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什么毛病,怎么审审案子,就在那里比划,还送上来一个箱子。 这箱子怎么看,都跟大夫手中那个类似,只不过个头更大。 周泽咳了一声,想起门前那个还算正直的不良人,周泽朗声叫道: “王汉带原告陈氏上前。” 王汉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人跟他说什么,眼神里面都是看热闹的架势。 心中虽有不解,也咬着牙,扶着陈氏走到桌案前。 堂下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那位薛少府更是在一旁垂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听到周泽的吩咐,站在原地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果然看着年轻,行事亦是如此,完全不懂啊! 小白趴在袖子里面,看得真切,忍不住哼哼了两声,周泽拍了一下袖子里面的小白,尽量温和地朝着陈氏解释。 “你说你抓伤了贼人?可确定?” 陈氏用力点点头,举起双手展示她的指甲。 “民妇是寡妇,需要养活自己和小姑子,什么活都干,有把子力气,这指甲也不短,明府您看,我这指甲上还带着血迹。” 周泽一挑眉,盯着她的指甲仔细看了看。 伸手打开自己的木箱,找到两把镊子,这是古代男女大防,真要是他大堂上抓着寡妇的手操作一些动作,真就不用在合江混了。 一把镊子交给陈氏,一把拿在手中,对准自己的指甲边缘。 “想抓住凶手,就跟着我做,不要用力,拿着镊子,将指甲缝里面的东西,轻轻拨出来,动作轻盈一些,不要硬戳,更不要使劲儿拨,慢慢尝试着来。” 整个大堂上还有外面围观的人群,瞬间出一片议论声。 显然对周泽的做法不解,这么多人同时声,周泽抬眼环顾一周,一个个都垂下头。 王汉站在一侧,周泽给他一个碟子。 “举起来碟子,放在陈氏手的下方,抠出来什么东西都接着。” 正说着,陈氏已经抠出来一块东西,随后倒是顺利,双手一共抠出来六块都是血污的东西,黑漆漆的看着有些令人作呕。 周泽摆摆手,陈氏回到原处,自顾自的朝着碟子里面倒入一点儿液体,随后开始搅动那几块东西。 身侧站着的王汉,看着看着突然出一声惊呼。 “天哪!” 吓得他赶紧单膝跪地,周泽叫了一声起来,手上动作没停,将清洗过的东西,一点点展开,铺在旁边的一块竹板上。 堂下这些不良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尤其王汉的惊呼,更是让这些人提起兴趣,有几个已经抻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 周泽整理完毕,丢开镊子,将竹板拿起来仔细观察,看完目光坚定了许多。 “陈氏你家中可养了鸡鸭鹅狗之类的活物?” “没养鸡鸭鹅,做豆腐需要干净,不过为了看家护院,养了一只黑狗,那狗也五岁了。” 周泽心中一动,赶紧追问道: “昨夜你听到声音起来,还有跟黑影厮打的时候,那黑狗可曾叫了?” 陈氏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摇摇头。 “没有叫,这黑狗平日凶得很,稍微有人靠近院墙,都会狂叫不止,只有我和小姑子出来才作罢。” 周泽追问道: “你出门报官的时候,那黑狗可还在?” 陈氏点头。 “我就是听到黑狗叫,才醒过来的,出门前它还在院子里。” 周泽环顾一周,目光中带着询问,一个不良人赶紧出列施礼。 “启禀明府,小的朱八带人去的陈氏家中,那黑狗确实在。” 周泽微微点头,一挑眉看向朱八。 “哦?你去陈氏家中,所为何事啊?” 朱八一顿,头目光搜索到薛平,见那人压根不抬头,这才尴尬地说道: “回明府,小的奉命去将死者尸身运到县衙。” 周泽点点头。 “嗯尸身在何处?可有仵作看过?为何不抬到此处?” 朱八额头瞬间都是汗,赶紧单膝跪地。 “属下失职,这就将尸身抬上来,不过......不过这县衙并无仵作啊?” 周泽一摆手,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声。 “抬!” 片刻,尸身被抬到大堂,一放下外面的人都不自主的吸气。 因为太惨了。 死者左侧颈动脉和锁骨交界处,插着一把剪刀。 周泽走过去看了一圈,死者身高大概一米五,身材不算瘦弱,长相还算秀气,没有过多的伤痕,身上的衣衫单薄,领口已经扯碎。 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喷射状血滴分布均匀,没有遮挡的位置,血滴形状大小还有周围毛刺的状态,都展示这是动脉血,快大量喷溅。 而剪刀是斜着插入死者颈动脉的,直接刺入胸腔,即便救治及时也活不成。 周泽站起身,将白布给死者脸部盖上。 “去过你家中的人多吗?” 陈氏想了想。 “豆腐送到集市上去卖,只有街坊邻居到家中购买,所以来过我家的人不多,一般都是街坊四邻,总共不过二十多个人。” “这些人中,可有高你一头的男子?” “我知道的有三个。” 周泽接着问道: “这三人中,可有善用左手之人?” 陈氏一愣,嘴唇都有些颤抖。 “有这么一个人。” 第二十七章:呸,不是东西   陈氏颤抖的样子,周泽已经知晓,这个人是陈氏非常熟悉的人,或许还交往颇深。   “名字?”   陈氏咬着唇,顿了片刻,这才说道:   “城东锡匠赖小民。”   周泽一拍惊堂木,下方的人都为之一振。   “王汉带人,将赖小民抓来审问。”   王汉赶紧躬身施礼。   “喏。”   随即王汉带着七八个人冲了出去,站在堂下的陈氏看着尸身掉眼泪,但目光却有些呆愣。   周泽抿紧唇,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不堪,或许他们相熟。   此时外面的百姓也不断议论,纷纷指着尸身,还有陈氏,不过非常克制,毕竟周泽的开场还是很有震慑力。   等待了差不多一刻钟,一个男子被不良人拎了回来。   此人非常魁梧,丢在地上还面带不悦,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布,目光落在陈氏身上。   “出了什么事,为何抓我?”   周泽一拍惊堂木,那人吓了一跳。   “大胆,咆哮公堂,该当何罪?你可是锡匠赖小民?”   赖小民这会儿有些怕了,赶紧垂头。   “小的是锡匠赖小民。”   “昨夜你在何处?”   赖小民仰起头。   “昨日收工早,吃完饭天擦黑就回家睡了。”   “陈氏你可识得?”   赖小民点点头,没去看陈氏。   “认识,住的很近,我经常买她们家豆腐。”   周泽笑了一下,突然朝王汉摆手。   “王汉,将赖小民衣衫剥开露出他的后背,看看他耳后和背部是否有抓痕?”   赖小民一愣,随即想要挣扎。   “这是要干嘛?”   不等他争辩,那王汉已经手脚麻利剥下赖小民的衣袍,将后背裸露出来一半,四道血淋淋的抓痕,触目惊心,此刻有些地方已经快要结痂。   后面围观的百姓,都不断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踮着脚朝里面看。   “说说看,你这抓痕如何来的?”   赖小民挣扎着,转过身匍匐在地,这会儿是真的恐慌了。   与此同时在赖小民的肩头,出现了一个色眯眯的大汉,赤裸上身,不断捂着自己的身子,已经颤抖成一团,口中还不断念叨着。   “不能认,认了就是死,撑住必须撑住。”   周泽眯起眼,心中一喜。   看来这功能没丢,之前见到何三郎,只是因为那是死人,所以心鬼自然没出现。   至于阿筝心中无愧,更有妖丹傍身,所以没有心鬼。   赖小民抬眼,急火火地辩解道:   “明府这抓痕,是我婆娘昨晚给我抓的,不信你找她来问问,我并未撒谎,昨夜早早就睡下了,怎会半夜杀人行凶?”   周泽哼了一声,站起身将竹片拿起来,径直走到赖小民身后,王汉他们一起按住人。   举起竹片,放在赖小民背后,后面那些百姓先喊道:   “满口谎言,这是陈氏抓伤的,缺损的皮瓣,于伤处完全吻合!”   “真不是东西,竟然对女人痛下杀手!”   “呸!”   “......”   一时间喊什么的都有,百姓看得倒是热闹,这会儿不用周泽多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毕竟物证是最好的供词。   “你怎知是半夜行凶?从你被带来,我并未说出死亡时间吧?   夜晚闯入陈氏家,黑狗不叫,自然是熟识之人,凶手比陈氏力气大,还高她一头,定是男子,刺入的伤口在右侧肩颈部,这是善用左手之人造成的。   至于这些皮瓣,是从陈氏指甲里面取出的,经过比对,与你身上的伤痕完全一致。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还不从实招来,你是如何杀害死者的?”   赖小民一下瘫坐在地上,身上的心鬼开始消散,仿佛融化一般,不断挣扎嘶吼,最后化作一摊肉泥,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氏双目赤红地盯着赖小民,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咬他一般,赖小民不断磕头,瞥了陈氏一眼,带着愧疚。   “是我......是我杀了人,可是我没想到杀人啊!只是想问问她是否愿意委身于我,谁成想她想要叫,还举着剪刀想刺我。   争夺间我才失手刺了她一剪刀,刚要逃就碰到冲进来的陈氏,明府开恩我真的没想杀人啊!这不过是误伤!”   周泽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旁边负责记录的小吏,此人年纪不算小,看着还算稳重,不知道是什么职务。   周泽朝他一挥手。   “赖小民杀人一案,供认不讳,签字画押,将人犯暂且收监,待秋后问斩!”   记录的小吏起身,拿着供述走到赖小民近前,核对证词后,签字画押,几个不良人直接将人提起来拖走。   陈氏满脸都是泪痕,与之前愤愤不平的状态大相径庭,扑通一下跪倒,大礼叩拜。   “明府青天在世,民妇替小姑拜谢!”   一句话,引得后面看热闹的百姓有些也跟着擦眼泪,寡妇顶门过日子,其中的艰难真的一言难尽。   唯一的亲人被杀,能抓住凶手,算是一种告慰。   随即不少百姓都跟着跪倒,口中呼喊着,明府乃青天在世,英明神武之类的话。   周泽再度拍了一下惊堂木,所有人这才安静下来。   “退堂!”   负责记录的小吏快步出来,站在周泽案前,拉着长音儿跟着喊了一声。   “退——堂——!”   周泽起身,朝后堂走。   那些百姓散去,薛平微微眯起眼,抬手搓着下巴,一个有着两撇胡的不良人凑到近前,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   “少府这新来的县令可不是善茬,这案子如此复杂,竟然三两句就破了,更未动刑,您要谨慎些啊!”   薛平嗯了一声,朝着他勾勾手指。   “你带人将之前没破的悬案都找出来,既然咱们这位县令如此爱审案子,那就给他准备些。   免得上任三把火,把我们一顿折腾,老胳膊老腿受不住,有那功夫不如想想哪儿搞点儿米粮钱,不然真的揭不开锅了!”   两撇胡眼睛一亮,偷偷朝着薛平竖起拇指。   “少府高明,小的这就去准备。”   他刚要转身,薛平出声叫住人,带着坏笑。   “陈文池你小子谨慎些,此事无需让崔主簿他们知晓。”   陈文池两撇小胡子翘了起来,一脸谄媚地笑容。   “喏。”   ......   周泽出了大堂,在外面停住脚步。   三宝满眼小星星,他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如此霸气,一个杀人案,竟然三下五除二的破了。   跟在后面脑子早就走神,没现周泽停下,一下子撞在他身后。   “呀,公子怎么停下了?”   周泽呼出一口气,其实这会儿有些紧张了,毕竟程序都是自己摸索着来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三宝。   “去问一下,大堂上那个记录之人是谁?请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三宝应声而走,刚转身就看到那个小吏快步出来,干瘦的身材个子不高,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明府请留步!”   周泽赶紧回身,微笑着回礼。   “你是......”   “属下崔文斌,是县衙主簿,刚刚听闻明府直接要升堂问案,就赶紧跟着过来了,怕明府不曾带师爷同行。”   周泽点点头,这人比那个薛少府强,那人直接躲在堂下听着,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走吧去后堂,我刚到,对有些事儿不甚清楚,咱们聊聊可好?”   崔主簿点点头,一脸的期待。   “求之不得!”   崔主簿对这里很熟,自然引着周泽走到后堂一间廨舍,房内还算宽敞,不过已经落了一层灰,他倒是主动擦拭了一番。   周泽则摆摆手,找了两把干净的椅子坐下,三宝开始打扫擦拭。   “五日前,县衙收到公文,说周明府将在十月初六前抵达,看到出的日期,属下还以为您要在初六左右到,毕竟路途太过遥远。”   周泽笑了笑,正好三宝奉上茶水,人也快出去将门关上。   这番话说得很贴心,如若他们6路直接过来,恐怕真要等到那个时候。   如此的关心,比薛平那种油腻的样子,让人舒服一点儿,能看出来这个崔主簿是个有心细有主意的。   “粗略看了一下,县衙中的胥吏不多啊!”   崔主簿点点头,叹息一声。   “是啊,胥吏走了三成,按理说明府刚来,不该如此说,不过合江县衙真的是难以维系,俸禄已经拖欠了六个月,家中已无米下锅!”   周泽一哆嗦,草这么穷? 第二十八章:穷则思变 克扣六个月的俸禄,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不过看着这个崔主簿营养不良的样子,跟薛平油光光的脸相比,真的是有些天壤之别,周泽哦了一声,接着问道: “所有人?” “嗯,所有人。” “泸州可说了是何缘由?” 崔主簿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施礼这才说道。 “七月泸州长史因贪腐自戕,案件涉及十数人,贪墨的银两粗记一千五百两,原本就已四个月未曾俸禄,如此一来州府彻查此案,还未肃清,俸禄也迟迟未曾放。” 周泽听明白了,这事儿虽然是贪腐案,但是泸州太守想自己查,将此事大事化小,免得殃及广泛,可窟窿太大,一时间堵不上。 不过按理说,这样的事儿,不会拖太久,看来这案子可没有表面的简单。 “此事我记下了,即便催问也难解燃眉之急,县衙账目上可还有余钱?” 崔主簿惨笑了一下。 “不瞒明府,此时府衙的账目上,只有欠账,并无余钱。” 周泽一脸的尴尬,果然如此,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我知道了,未曾看到县丞,他没在县衙?” 周泽来了半个时辰,该在眼前露面的,刚才基本都到了大堂,不过并未看到县丞,按理说二把手也有自己的亲信,知道自己来了,也该露个脸。 不能说,没法俸禄就不上班吧? 崔主簿赶紧解释道。 “刘县丞的母亲病重,已经数日滴水未进,吃了喝了就吐,人瘦的已经不像样子,可肚子却大如斗,找了很多大夫诊治都没有什么好方法。 这些日子刘县丞都告假,他自幼父亲亡故,母亲靠浆洗衣衫供养他长大,如若手头有点儿银子,也能从泸州请个名医,可现在......” 周泽点点头,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崔主簿是三句话不离开俸禄这俩字,人家也不明说,反正难处给你说了,自己看着办。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救命还是最要紧的。 “三宝进来!” 三宝赶紧开门进来,在三宝肩头的小白,直接跳到周泽身上,崔主簿一怔,倒是没有多么惊讶,而三宝有些拘束地走到周泽面前。 “公子有何吩咐。” “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三宝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他身上因为要结算船费,留了不少银子,摸索了一番掏出来放在桌面。 周泽将银子推到崔主簿面前,一脸坦诚地说道: “这些银子崔主簿先拿着应急。” 崔主簿吓一跳,这是上司,竟然给自己银子,这成了什么,他催促不过是希望俸禄早点下来。 “明府这使不得啊!” 周泽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银子也不算多,不过卖了马车还有些结余,六个月没有俸禄,家中有多拮据我清楚,况且刘县丞那里确实需要银子,之后了俸禄还我就是。” 崔主簿脸上有些激动,没有再推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缺钱。 “那就多谢明府,属下先告退,您也需要安置一下,后院都已经整理出来,如若有什么需要,我命人去做。” 周泽摆摆手,县衙穷成这样,找他们也是出去赊欠,不够丢人的。 “你去吧!” 崔文斌没再寒暄,直接离开。 三宝一脸的不高兴,见人走远,噘着嘴不断嘟囔道: “公子不能如此花银子,我们也没多少银子,这一路花销多大,如若之后再来六个月克扣俸禄,我们就要扎脖了。” 周泽一摆手。 “别废话,叫人一起去打扫后面的院落,我粗略瞧了一眼,虽然打扫过,可细处还是脏,然后将我的那个药箱拿出来。” 三宝眨眨眼,一脸不解。 “公子要药箱干啥?您受伤了吗?” 小白扭回头,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蠢死了,他要去给刘县丞的母亲诊治,估计想省银子。” 周泽抬手揉揉小白的头,自从一起经历的多了,小白对他也不再排斥,之前绝对不会对三宝多说一个字,这样的时候只会装睡。 看到她吐槽,周泽忍不住笑了。 “行了,去准备吧。” 三宝撇撇嘴,赶紧去了。 周泽换了便装,在县衙前后转了一圈,别说这县衙占地真不小。 从大门进来,左右两侧是东西班房,那是不良人的办公地点,通过仪门,到达戒石坊这里西侧是兵刑工房,上了月台就是大堂,这里只衙门前院的一半。 另一半,从衙门最东侧的门进去,那里是马厮院,就是养马马车停放,还有轿夫待的地方,周泽过去时现,那轿子破的遮雨都费劲。 马厮院与县衙大门中间,就是牢房的外院,后面是南牢房和北牢房,就是普通作奸犯科,跟秋后问斩的分开羁押。 牢房后面是完全封堵的一道墙,这里是是个小型驿馆,而这两个院落的后面,从大堂穿过一个游廊,这才是后面的居住场所。 反正走了一圈,周泽就感受到一个字,那就是破。 这里面的所有建筑,几乎没有不漏的,刚刚在大堂上,屋顶都有缺损的瓦片,能透光那种。 周泽叹息一声,小白趴在周泽肩上,看看他问道: “后悔了?” “没有后悔一说,当时不来就是欺君之罪,只是没想到这里如此破还穷!不是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吗?” 小白没接这茬,接触了这些天,她对这个周泽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虽然说话不受听,但是有自己的原则。 除了懒点、怕穷点儿,没别的大毛病。 “你说,那老皇帝为什么将你丢到这里?” 周泽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小白的头。 “姑奶奶你别害我行吗?谁知道我身边是不是安插了什么高手,不然我那抚恤的五百两咋丢地?” 小白站起来,有点儿炸毛。 周泽叹息一声,赶紧安抚道: “别激动,这个可以告诉你,圣人将我丢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将案子破了,整件事出了他的计划,还牵扯到皇室宗亲,圣人脸上挂不住。” 小白脸上带着怒气,仔细想想,这才明白。 “原来如此,之前你怎么不早说?” 周泽一顿,小白的反映,戳中了他的笑点,不过这句话里面的维护,让周泽还是很受用。 “早说没用,那时候你很烦我。” 小白顿时没了声音,显然认同周泽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 周泽搓着下巴,坐在凉亭的椅子上,认真思索了一下,此时已经开始入冬,虽然这里还没有特别冷,可该成熟的作物基本都成熟了。 所以搞种植不可能,做生意需要本金,就自己这么点儿银子,搞个垄断还是做空,这都不现实,还是放弃了。 这地方县衙都如此穷,老百姓不用说更穷,想找到一个大户来搜刮一下,似乎都不现实。 周泽叹息一声,这事儿挺难啊! 就在他摇头的时候,突然想到徐功竹之前说过的抵报。 上一任的合江县令刘安,是去合江西北的黄荆山一带围剿精怪惨死的,也不知道这精怪是不是富足? 记得上学时在图书馆,看过胶澳志,那里面就讲过,山中精怪又称山魈,其中有一种叫做睒,注解的意思是如光如电、好藏金银宝石,可见此物移动度相当快,而且喜欢敛财。 想到这里,周泽来了精神,抬手戳戳小白。 “喂,他们说这里的黄荆山周围有精怪,这精怪就是妖精吗?” 小白点点头。 “一般朝廷的人口中所说的精怪,就是妖精,还有各种山魈之类,抵达这里我就看了,此地三江汇流,山高林密,而且都是多年未曾采伐的古山林,精怪自然少不了。” 周泽眼前一亮。 “那精怪可有存储金银的癖好?” 第二十九章:各自心思 小白一顿,白了周泽一眼。 这句话一问,她就明白周泽是什么意思,显然他是想打秋风,虽然这里的精怪跟她没关系,看周泽如此惦记,让她有些鄙夷。 不过想了一下,小白也释然了,他也是真穷,这合江还六个月没俸禄,短时间改变很难。 “不知道,不过活得久了,自然会存下一些东西。” 周泽站起身来回踱步,随后坐在小白面前。 “记得抵报上说,前任县令刘安就是围剿精怪死的,我觉得他也跟我一个想法,对了你找得到那些精怪吗?” 小白这回倒是没有刺激周泽,契约不是闹着玩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至少这一年不能出事儿,不然不用延长寿禄了,小命难保。 “能找到。” “打得过吗?” 小白横了周泽一眼,带着隐忍的愤怒。 “一般的妖精没问题,我现在恢复了很多,即便对抗徐功竹也没那么差。” 周泽眨眨眼,不着痕迹地朝着旁边挪了挪。 “恢复了很多?柳家那样的老太太呢?” 小白一下子跳到地上,尾巴都竖了起来,上面的毛全部炸开,这可真的是炸毛。 周泽咳了一声,赶紧朝着小白笑着说道: “别激动,就是问问,我们要认真审视自己的能力,这样才能做到最好的计划,毕竟刘安是带着一大堆人去的,最后不是死了。” 小白鼻子哼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不过还是跳上周泽对面的石墩。 “柳家遇到老太太的时候,我们轻敌了,再者她身上是双身鬼,还被老道加持,那柳家的祖坟,还有周围的设置,俨然成了她的道场,所以我们落了下成,如若在遇到类似的鬼,我有对策。” 周泽点点头,其实他对小白还是信任的,之前确实是他被拉入那梦境,小白没有舍弃拼死进去解救,即便老太太追来,她也是让周泽先跑。 抛开契约,周泽对小白还是十分信任的。 “什么对策?” 小白左右看看,这里十分僻静,也没有人过来,身子一晃直接化作人形落在地上,手中已经举着那个琉璃瓶子。 周泽认得,这是他的血。 随着小白手腕的晃动,里面的血也不断流动,似乎还闪烁着一丝光亮。 这不科学,没有抗凝剂,这血不该早就凝固了? 眨眨眼,周泽没有问出口,毕竟这世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这血已经被我炼制过,如若再遇到鬼怪,他们就能拍上用场,如若遇到的是妖精,这血就没用了。” 未等周泽说话,角门后面似乎有脚步声。 不用周泽吩咐,小白朝着他一跳,直接变成猫落在他的肩头。 角门处身影一闪,薛平带着两个不良人进来了,额头上带着汗,似乎忙了一阵。 “属下见过周明府。” 周泽微微颔,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两个不良人,每个人都抱着一大摞的纸张,看起来有新有旧,周泽一挑眉。 “有事?” 薛平一脸的大义凛然,躬身施礼后,看向周泽。 “今日听了周明府审案,让属下受益匪浅,就像百姓所说,明府简直是青天临世,属下回想这些年的过往,亲历的案件不少,没有一个能像明府这般明察秋毫。 所以回到廨舍,赶紧命人将经年所有的悬案全都找出来,还望明府能看一看,至少让逝者魂魄安生,遗孤得以告慰。” 周泽哦了一声,看向那两个不良人,薛平不过说了这么一会儿,那两人搬着东西,已经有些打晃,可见这是有多少卷宗。 “这是多少卷宗?” 薛平脸上一喜,赶紧答道: “总计一百一十二件悬案,其中杀人案十八宗,盗窃九十二宗,失踪案两宗。” 周泽不怒反笑,这人挺逗,自己没刁难他们,这些人反倒跳出来了。 站起身走到薛平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薛少府你可是合江县人?” 薛平点点头,有些狐疑。 “属下是土生土长的合江人,不知明府何来此问?” “你在县衙多少年了?” “属下从十九岁就在县衙做不良人,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经十一个春秋。” 周泽挑眉,果然这货是坐地户。 “十一年可不短了,经验老道啊!” 薛平有些懵,这个县令怎么不接茬,难道不想接手? “明府这卷宗......” 周泽摆摆手。 “这些案子最早的是多少年前的?” “应该是十年前,城西的屠户被杀一案,家中十三口,全部被杀,但毫无线索,因此成了悬案。” 薛平侃侃而谈,说出来这案子很有底气。 周泽收起笑容,沉着脸厉声说道: “在任十一年,如此多的积压案件,薛少府没有愧疚? 我刚上任,竟然将所有积压案件全部送到我的面前,还如数家珍地介绍案子,你是无能还是渎职? 如若无法胜任,薛少府可以直说,我自会向泸州刺史禀明此事,让合适之人接受。” 薛平一哆嗦,没想到周泽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吓得脸上更油腻了,他赶紧躬身解释。 “明府属下并无此意,只是看了明府断案,如神来之笔,仰慕之情溢于言表,这才将这些案件整理出来,属下多年来未曾放松,一直追查着,只是这些案件,实在是没有线索。” 周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再度带着笑容。 “嗯,薛少府是土生土长的合江人,对当地百姓,和这片地域有着深厚的情感,焦急之心我理解,那就好好查吧,一月之内,这些积压案件希望能有所进展,一月后跟我禀明吧。” 薛平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躬身施礼赶紧带人走了。 周泽摇摇头,少府是尊称其实就是个县尉,相当于公安局长。 这查案调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竟然反客为主,给上司布置任务,真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 不过如此自作聪明,显然这个薛平城府不深,还有点二。 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色渐暗。 三宝从角门走来,怀中抱着那个硕大的箱子,左右看看走到周泽面前。 “公子后院收拾妥当了,不过厨房还没有准备,暂时只能烧些热水,伺候的婆子要明日才来。我取了箱子,也打听了刘县丞的住所,我们现在就去吗?” 周泽点点头。 “不错,走吧去看看,正好四下逛逛,回来路上找个地方吃点,另外我教你一句话,等我叫你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说。” 小白跳上周泽肩头,二人一猫出了县衙。 街道上店铺并不是很多,偶尔过去一辆马车,都有孩童在后面追逐,有些孩童甚至没有穿鞋子,此时已经十月,天气并没有多暖和,可见这里是真的穷。 绕过数条街道,来到一处屋舍,低矮的院墙门前还算干净。 三宝在周泽的示意下,开始敲门。 片刻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随即脚步由远及近。 “谁呀?” 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将门打开,一身衣裙浆洗的白,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周泽微微颔。 “请问,这是刘玉山刘县丞的家吗?” 妇人拘谨地点点头。 “是,你是......” 周泽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我是大夫,从泸州来,刘县丞的一位友人不便透露姓名,他给了我银钱让我过来帮着瞧病的,不知刘县丞的母亲现在情形如何了?” 三宝在一旁赶紧垂下头,自家公子撒谎越来越厉害,面不红心不跳,一会儿可咋整。 妇人脸上一喜,赶紧朝着屋里面喊道: “大夫快里面请,玉山快来,你的友人请了大夫过来,泸州过来的!” 第三十章:等等,你到底是谁? 周泽跟着进了院子,刘玉山听到声音,快步走出来。 他一脸狐疑看向周泽,如此年纪的大夫更是难以置信,不过还是上前见礼。 “你是大夫?” 周泽点点头。 “家中祖辈行医。” “不知是我哪位友人,请您过来的?” 周泽笑了,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我从京城来途径泸州,你的一位朋友不愿透露姓名,他赏识你的人品,所以才请我过来,刘县丞不会是觉得我年纪轻,医术不精吧?” 刘玉山赶紧施礼,觉得自己刚刚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抱歉,我素来耿直,少有朋友,心里一时有些疑惑罢了,再者之前有个老道上门,说可以这是污邪之物作祟,被我骂走了,还请大夫给我母亲看看。” 周泽一愣,怎么又是老道? 他没多说话,笑了一下,跟着刘玉山进了房内,直接到了后院主屋。 一个老太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神志似乎都有些不清,肚子倒是鼓鼓的,时不时哼哼两声。 周泽上前,查看了一番,尤其是腹部认真检查了一遍,轻轻一碰老太太就痛呼,硬邦邦的能触及肿物。 其实,周泽来之前听崔主簿说了情况,他就心里有底,大体知道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令慈腹胀多久了?” “腹胀半年之久,之前只是很轻微,偶尔呕吐,排泄不畅,找大夫抓药吃了好几天,随后还是如此,这半个月是食不下咽,即便吃下,也大多吐出来,水也很少喝。” 周泽点点头,看向老太太,病了这么久,老太太身上还很干净,可见照顾的不错。 “之前可有大便难?” 刘玉山脸上有些尴尬,他媳妇倒是快人快语,站到周泽身侧答道: “母亲这两三年腿脚不便,排便也一直不好,之前一般三四天一次,有时候要五六日,最近就更少了,上次排便也是七日前,量少还干硬。” 周泽点点头,还好不是完全梗阻就好,真要是那样只能手术。 看着周泽如此淡然的模样,没有一点儿难色,刘玉山觉得又有希望了。 “大夫,我母亲这是什么病症?” “你应该找反反复复找不少大夫看过,说这是肠结,要用泻药是吧?” 刘玉山用力一拍手,急慌慌地说: “正是,这半年,一直反反复复,开始还算有效,现在服用了药物也都吐了。” 周泽点点头。 “扬汤止沸而已,病灶未除,自然如此。” 刘玉山一脸希翼。 “那我母亲这病,可以医治?” “自然可医治。” “那还请大夫开药方,我们去抓药。” 周泽摆摆手。 “不用,房内准备好恭桶,还有家中可有香油一并送来,然后你们都可以出去了,稍后有需要我叫你们。” 刘玉山一脸不解,还要追问,被他媳妇一把拽出去。 片刻,东西都送了进来。 “大夫如若需要,我来处置脏污,免脏了您的手。” 周泽摆摆手。 “医者父母心,不用担心,你们在门外等着吧,如若有需要我会叫你们帮忙的。” 那妇人这才出去,三宝也被周泽赶出去。 他戴好口罩,拍拍小白的屁股,毕竟这里的手感相当好,小白瞪眼要炸毛。 周泽赶紧指着老太太,低声说道: “别看着了,这事儿需要你帮忙。” “不管,我只保护你不死,别的不干。” 周泽眨眨眼,凑近小白的耳朵。 “想不想天天吃鱼吃肉,我瞧着你吃鱼的时候,很是忘我啊!” 小白没说话,不过身体已经不再戒备的状态,周泽接着说道。 “想吃好的,就要有银子,可现在咱没银子,我们去黄荆山,不能就我们俩去吧,即便得到金银珠宝怎么办,自己扛回来,需要帮手吧? 所以我必须有人支持,崔主簿不过是负责县衙的政务,而这个刘县丞可是一直代理县中事物,我必须将此人收入麾下。” 小白一脸的不高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让我干什么?” “她是部分性肠梗阻,就是食物残渣和粪便堵住了肠子,如若不及时排出来,肠道坏死,人就完了,我一会儿给老太太灌下去香油,你引导那些香油快下行,尤其是堵塞的地方,来回多流转几次行不?” 小白没说话,从周泽肩头跳下来,朝着老太太扬扬下巴。 周泽一看赶紧凑过去,打开箱子,用小漏斗给老太太灌了香油。 小白伸出爪子,放在老太太的腹部,就见老太太蹙眉,晃动着身子,似乎十分不舒服。 “慢点,温柔一些,肠道长时间被梗阻,已经十分脆弱了。” 小白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将爪子放在老太太的肚子上,等候了一阵就听到老太太肚子里面叽里咕噜不断翻滚的声音,仿佛开了锅。 周泽一见,赶紧捏住老太太的两股,这要是喷出来,这屋子半个月都住不了人了。 “能不能控制一下她排泄,我可不想喷溅一身粪水。” 小白点点头,这回倒是很配合。 周泽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赶紧将老太太抱起来,放在那张类似椅子的恭桶上,别说刘玉山对他老娘真的不错,这东西绝对是用心思了。 一把扯下老太太的亵裤,将衣衫也整理好,周泽这才将小白捞起来。 “再坚持一下,我们出去你在松懈啊,记得让老太太能清醒一点儿更好。” 嘴上说着,周泽动作极快,已经窜到门前。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就听到房间内,老太太出一声呻吟,随后就是震天的一个屁,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排泄声音。 即便跑到这里,都能感觉到后面的臭气追过来,小白一挥爪子,赶紧趴在周泽身上,小爪子捂着口鼻。 那妇人还有刘玉山都跑了过来,刚要问听到后面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震惊不已。 “这.......母亲......” 周泽拦住刘玉山,这事儿还是媳妇过去的好。 “刘县丞留步,还是让夫人过去看看吧,排泄干净,再喝点儿牛乳,换洗一下,我再给老太太诊治一番。” 刘玉山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他夫人倒是麻利,赶紧带着一个小丫头快步进去,等候了一刻钟,恭桶和水盆一遍遍换过,这才打开房门。 妇人跟那小丫头,抬着一把椅子,老太太就在上面,身上的衣衫也换过,人已经清醒,虽然还带着病色,不过脸上倒是笑呵呵的。 “多谢大夫,没想到我老婆子还死不了了!” 刘玉山抿紧唇,有些哽咽,蹲在老太太面前。 “阿娘,你没事了?” 老太太拍了一把刘玉山。 “死不了,好好感谢大夫吧!” 刘玉山转身就要朝着周泽施礼,周泽摆摆手,将刚才让三宝写的一张纸递过去。 “食补不如药补,以后让令慈多吃这上面标注的食物,尤其这两日,要以流失为主,等身体好些,再多走动走动,这比吃什么泻药有效,不是都说,餐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刘云山赶紧接过来,看了一遍仔细收好,随后朝着身上摸去。 “光顾说话了,不知该付多少诊费?” 周泽摆摆手,淡然地笑了笑。 “诊费就不用了,行了既然你母亲已经无大碍,我也该走了,三宝去拿着箱子。” 三宝赶紧进入房内,出来时还不免干呕两声,走到周泽身侧。 “公子,取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县衙吗?” 刘云山一顿,这回仔细看看周泽和三宝,脑中回想着,周泽说过的话,他说是从京城来,途经此地。 难道...... 见他们真的要走,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等等,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一章:前任死因之谜   听到这句话,周泽笑了,还行听明白暗示了,不然今天的铺垫,都白费了。   周泽顿住脚步,笑着回身看向刘玉山。   “鄙人周泽字三元。”   听到名字,刘玉山一顿,赶紧快步上前,一脸的惊讶。   “下官见过周明府,请明府正堂坐吧。”   周泽没客套,跟着刘玉山走到正堂,其实就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分别落座刘玉山脸上带着拘谨。   “没想到,周明府竟然精通医术,不过为何不亮明身份?”   周泽笑了。   憨憨就是憨憨,真是心里想啥就直说,不过这样的人交往着舒服,不藏着掖着。   “医术确实是家传的,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罢了,如若今日我说我是新来的县令,你还会让我为你母亲看病?”   刘玉山想想,随即摇摇头。   “不会,不过周明府怎么知晓我母亲病重。”   “崔主簿说的,听了症状,我大体知晓病因,来了就自报家门,你定然拒绝,可老太太的病症等不起了,如若耽搁下去,抗不过两日。”   听到这里,刘玉山脸上带着感动,起身一躬到地。   “多谢周明府体恤,是下官狭隘了。”   周泽起身,将他扶起来。   “你我同僚,这些无需在意,之前听崔主簿说,这合江县已经六个月未曾俸禄,不知你们可曾想过办法,前任县令刘安在的时候,是如何处置的?”   刘玉山一听,周泽主动说这个,自然是很欢心。   上有老下有小,半年不开钱坐吃山空,啥家庭能受得了,他自然也是急切的很。   “不瞒明府,刘明府在的这几个月,就为了俸禄之事多次去泸州,可方希翁方刺史并未见刘明府,只是传话让等着,暂时自行解决。   就在这时,有人报案,说是山上精怪作乱,将一个采药的老翁推下山坡致死,另一个小子倒是苟活下来,精怪抢了他们的药材,全是贵重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刘明府一听,赶紧仔细查问,原来他们去黄荆山采药,这些精怪都会夺走一半,至于这一次,他们是接近了山腰精怪的领域,激怒了精怪才被伤到。   刘明府一听,动了心思,毕竟那药材经年累月数量不少,这才带着人去山中寻找。   谁成想,估计他们惊扰了那些精怪,直接跳出来将刘明府拎上山,我们找了三天,最后在山崖下方找到尸身,哎真的是太惨了。”   周泽点点头,刘玉山脸上带着悲伤和遗憾,果然猜测不错,这人是个性情中人。   “事情已经过去了,也不要多做悲伤,前任刘县令被杀一事,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刘玉山一顿。   瞬间什么悲伤都忘记了,瞪眼看着周泽,不知道他为何有这么一问。   “不简单?还请明府直言。”   周泽一脸认真,站起身来回踱步。   “你是合江本地人,黄荆山上有精怪的事儿,可是今日才有,还是经年就有了,这点不用我多说吧?”   刘玉山点点头。   “自幼就听闻,当地的母亲都会那这句话吓唬人,如若再闹就让黄荆山的精怪把你抓走吃掉,可只是传闻。”   “年年有精怪杀人?”   刘玉山摇摇头。   “伤了的却是有,因为有些无法判断,都是冲撞了精怪,然后摔伤的比较多,这次老翁身上也没有咬痕,只是掉落的地方都是尖锐石头,救治不及。”   “所以,精怪很少主动伤人,至于刘县令被抓走,我想问问你跟着去了吗?当日去黄荆山的都有谁?谁看到他被抓的?”   刘玉山停下脚步,看向周泽的目光带着震惊,随后搓着手想了想,做到周泽对面这才说道:   “那日我去了,刘明府让崔主簿坐镇县衙,是薛平带着十几个不良人,跟着刘明府和我去的。   不过我没上山,是薛平说,他看到刘明府被黑影一把拎起带走的,只是报泸州之后,卷宗之中不知为何全部都改成精怪,我们三人一看,也不敢多言,今后也只能如此说。   等等,周明府您的意思是......”   黑影?   周泽抬起手,制止了刘玉山的话。   “我办事,一向讲证据,没有证据,不做判断,今日先到这里,前任县令的案子我会追查。   我相信凡有接触必留痕迹,我就想知晓这是不是**,至于你先照顾母亲,我还等着你跑一趟泸州,去要俸禄。”   周泽说着站起身,刘玉山也跟着站起来,他想要追问,不过看着周泽的样子,显然不想说了。   无奈躬身施礼。   “也好,明日一早我就去县衙,常言道大恩不言谢,周明府的救命之恩,玉山铭记在心。”   “别这么说,你好生照顾母亲,我先行一步!”   周泽摆摆手,一脸的淡然,起身就朝外面走。   三宝赶紧抱着箱子跟上,刘玉山就站在院门口,一脸动容地看着周泽的背影。   什么都看不见了,还站在那里呆,他媳妇出来看了看,戳戳刘玉山的手臂。   “相公,那大夫走了?”   刘玉山摇摇头,他媳妇一脸糊涂。   “什么意思,没走吗?人呢?”   “他不是什么大夫,而是新上任的合江县令周泽周明府。”   他媳妇一愣,手中的瓦盆直接砸在地上,慌乱地说道:   “啊,这......我们就把人家当大夫了,这可怎么办,是不是得罪他了?”   刘玉山再度摇摇头。   “想多了,他用大夫的身份来给母亲诊治,就是怕咱们有负担,最后也是书童叫了一声公子,我才现不对,从始至终,一直为我考虑,这样的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妇人叹息一声,将地上的碎陶片捡起来。   “这些弯弯绕绕我不懂,反正治好了娘的病,我就记他一辈子的好,立一个长生牌位都不为过。”   刘玉山突然笑了,跟着媳妇回家,显然想开了一些事。   “你说得对,母亲大好,明日我就去县衙,既然他想查前任县令的死因,那就好好查查。”   ................   翌日清晨。   周泽在三宝的催促下起了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食,就朝着前院走去。   还未进廨舍,就看到刘玉山跟崔主簿说着什么。   不用说,这俩人早就来了,周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崔主簿眼尖,远远看到周泽赶紧施礼,刘玉山的态度,比昨天还要恭敬。   “见过明府,刚刚听崔主簿说了昨日的案子,联想到您所说的查案,我现在才明白,您是真的想查清原委。”   “......”   周泽有些尴尬,和着昨天你敷衍我呢?   崔主簿笑了,手肘轻轻戳了刘玉山一下,赶紧出来打圆场。   “一早,刘县丞就让薛少府去泸州了,毕竟昨日的案子需要递交泸州,这是今年的第一大案,绝对不能有错。   如此重要的事,还是需要薛少府亲自跑一趟,才能放心,另外催促俸禄的事儿,刘县丞已经写了公文,一并带去,估计他这会儿已经上船了。”   周泽眨眨眼,可以可以,崔主簿太懂自己了。   薛平要好好使唤使唤,倒不见得给他下马威,但是要让他知晓谁是大小王。   “嗯,安排的不错,这个案子确实要尽早递交文书,毕竟已经入秋,还需递交刑部审核,时间还是有些紧的。”   崔主簿点点头。   “正是如此,刘县丞一大早托着我来整理的卷宗。”   刘玉山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册子,周泽接过来上面是一个名单。   “这是可用之人的名单,薛少府的亲随,都跟着去了泸州,剩下的不良人里面我筛选了一些可用的,只是不知明府需要什么时候去,我好早些通知他们准备。”   未等周泽说话,小白调整了一下姿势,尾巴围着周泽脖子,如此动作都看到了小白,那二人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明府这是要......带着猫去?” 第三十二章:走,打秋风 二人的一句话,小白开始哼哼。 虽然没炸毛,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周泽拍了一把小白的屁股,拽住尾巴,控制着她的动作。 “是的,不带谁都要带着猫,她能力卓越,无论之前审案,还是给你母亲诊治,都多亏了她的帮忙。” 周泽的语气里面,带着毋庸置疑,小白被安抚了,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官袍,接着说道。 “我去换一身便装利于爬山,按照名单,通知所有人,一刻钟后班房院集合,带好干粮和水,崔主簿留守,你跟着我一起去山上搜寻线索。” 刘玉山一顿,没想到周泽这么痛快,赶紧躬身施礼。 “好,那下官这就去通知,我也换上粗布衣衫。” 说着,周泽去换了一套方便运动的衣袍,衣襟很短,背着一个小包袱,没带三宝直接来到班房小院。 刘玉山在前面站着,跟那些不良人一样,都穿着粗布的黑色衣袍。 环顾一周,这才朗声说道: “豪言壮语没必要说,今日去黄荆山,所有人统一行动,不得擅自脱离队伍,等到了山上,分成两队,然后三人一组同时行动。 第一队在之前刘安跌落的山崖上寻找痕迹,比如衣衫的布料,鞋子、地面的抓痕、踩踏痕迹。 第二队在山下现尸体的位置,进行拉网式排查,一样要找痕迹,血迹、树枝折断的痕迹、足迹、抓挠、痕迹、拖拽等等,只要不正常的痕迹,现了第一时间禀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刘玉山是用小本子记下来的,所有人回答的倒是整齐,不过眼中明显带着紧张,周泽一挥手。 “出!” 随着周泽的吩咐,所有人起身向后转,快步出了府衙统一上马。 门前停着马车,王汉站在马车旁边,周泽没虚伪的客套,自己啥体格自己清楚,骑马到黄荆山不用爬山了。 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快行进了一个时辰,已经抵达黄荆山脚下。 这里的山,全是落差很大的石头,马是无法上去的。 众人统一下马,一个老吏留下看守马匹车辆。 剩下的人,分成两队,周泽让刘玉山带二队在山下搜索,他则带着一队上山。 刘玉山争不过周泽,赶紧按照周泽的吩咐,将人分成若干组,开始朝着现尸体的位置行进。 王汉身手不错,快拴上绳索,他们开始爬山。 有周泽拖累,自然度不快,一个时辰后才抵达山腰的平缓处。 山下一面是缓坡,另一面仿佛刀切斧劈一般,再往上就像竖起来的木梳,一片狭长的石头矗立在那,直上直下完全无法攀爬。 不过能看到远处经过一段断崖,另一侧的山腰也很平缓,比他们所在的位置更大一些,那里绵延弯曲与山脉连接,不过看不到上去的路。 而他们脚下,峭壁上生长着一些药材,周泽扫了一眼就看到不少。 “他们都是在这里采药?” 王汉喝了一口水,赶紧点头。 “采药人大多活动在这里,之前刘明府出事儿,也是在前面那块巨石旁边,之前上山搜索,我跟着过来的,刘明府走的很快,独自站在那里。 随后就听到他呼喊一声,等我们过去,人已经没了踪迹。 只有一个小子嚷嚷看到黑衣人,可我们并没有现,不过那处巨石边缘有蹬踏的痕迹,我们赶紧下山寻找,一无所获。 直到三天后,才在下方找到尸身,薛少府认为可能当时挂在树上,后来鸟兽踩踏或者啃食,尸身才掉落,他尸身上确实有树枝刮擦的痕迹,颈部还有咬痕。” 周泽擦了一把汗,顺便戳了一下颈部的小白。 她此刻正在装睡,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过,也不知她到底现了什么,还是觉得安全。 “你说咬痕?是什么样的咬痕?” 王汉摇摇头,似乎找不到什么可以描绘的词。 咬痕如若不出血,一般在尸体上过24小时就消失了,而刘安被现是三天后,要么咬痕非常深,要么就是死后造成的。 那时是八月初,三天的时间就这里的温度,即便是在树荫下也开始形成巨人观初期,按理说这样的痕迹不该保留。 周泽没多说,打开包袱,找到一只炭笔,在本子上画了几种动物咬痕,递给王汉。 “别急,正好趁这个时候我们歇歇脚,你们看一下,可有像的?” 王汉接过册子,最初还有些紧张,毕竟周泽是县令,看到册子上的画,他的紧张渐渐散去,不时地跟周围几个不良人交流,显然他们也参与了搜索。 随后指着一个犬类的咬痕说道: “跟这个有些像,不过嘴巴更尖一些,短一些。” 周泽重新画了一个,没等画完,王汉旁边的一个小子已经激动起来。 “这个像,当时我们现刘明府,想要急着将他翻过来,掀起时现,他颈部左侧有这么个咬痕,伤口很深,不过周围没啥血,就因为这个,我们才渐渐相信,是精怪杀人。” 没有血? 听到这个描述,周泽赶紧追问道: “伤口的皮肉可有外翻?” 王汉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没有,就是咬了随后撕扯的感觉,伤口没有外翻,犬齿的位置已经咬穿。” 周泽微微颔,看不到尸体,很多判断不好下。 “合江没有仵作?刘县令的尸身,也没有辨别死因吗?” 王汉一听,赶紧解释: “合江没有仵作,刘明府一失踪,就报了泸州刺史,当夜就排了仵作和人手过来,毕竟知晓我们这里人少,所以找到刘明府的尸身,那仵作赶紧检查了。 仵作说,刘明府身上多处骨折,应该是被精怪叼着从悬崖上丢落,这才亡故的,而我们应该是惊扰了精怪,让我们快离开,黄荆山暂时不要上。” 周泽点点头,怪不得当时说上山,他们那么紧张,原来如此。 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将册子收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行了,我们三人一组开始搜索,山下分的装备都拿出来,如若现痕迹,就插旗,石头上用白灰撒上一圈,之后我统一查看,开始行动。” 一声吩咐,所有人动起来,山腰平坦的位置不大,想要到东侧那片平坦区域,就要从山顶绕行,不过看看能通行的宽窄,周泽戳戳小白。 “你也该开工了,找到精怪,看看他们有什么存货,如若有东西,那就信号,引我们过去,能不伤性命,就不要伤他性命。” 小白这回没抵抗,一跳就消失在灌木中,周围没人现。 周泽清清嗓子,赶紧朝着那块巨石走,这里算是山腰的一个制高点,他想站的高点观察一下。 决定查询刘安的死因,是一个为了来黄荆山不显得太突兀,周泽没有那么高风亮节,要为前任报仇雪恨。 可粗略这么一了解,周泽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山上探查,突然失踪,颈部的咬伤并非大型犬类,按照王汉所说更像是狐狸所为。 而且,那根本不是当时造成的伤痕,生前伤这样的撕咬,至少会皮肉外翻。 颈部血管丰富,一口下去,不说喷溅的到处都是血吧,至少身上伤口周围有很多血,所以他们的描述不对劲。 再者,合江没有仵作,又是泸州来人协查,一个正儿八经的仵作,这些会看不出来? 还是说,这事儿就想推到精怪的身上? 周泽想着,已经爬上巨石,这石头就卡在山腰上,两侧的缓坡一览无遗,四组人都在仔细寻找。 小白是没有踪影,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也没啥藏身的地方,那精怪都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下方王汉出一声吆喝。 “明府您来看看,这里似乎是抓痕!” 第三十三章:抄家【求各种支持啊!】 一听这个,周泽赶紧从巨石上滑下来,快步跑过去。 众人让开一个位置,周泽凑到近前。 果然,这里的地面有一处抓痕,因为隐藏在石头下方,很不容易现。 周泽直接趴在地上,将头凑近。 这抓痕是四指,内侧一厘米左右都是石头上泛白的摩擦痕迹,后面部分抓到土,变成深深的沟壑。 不过左侧边缘有一个横向的痕迹要短与这四条痕迹,那里残留了一块指甲,还有很多血迹,不过抓痕和血迹在悬崖边缘消失了。 周泽比划了一下,抬眼看向王汉。 “你们可知,刘县令是惯用右手吗?尸体的右手拇指,是否没了指甲?” 王汉不断点头。 “刘明府惯用右手,尤其当日出前,他左手还有伤,无法动弹,尸身现时我就在近前。 右手拇指的指甲不见了,剩余的几个指甲里面,都有大量的泥土砂石,仵作说是挥动手臂在岩壁上磨掉的,我们信以为真。” 周泽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将那段指甲捡起来,装到盒子里面。 周围的人,不知道周泽要干啥,不过一个现任能不顾艰险,来查前任的死因,还是令他们佩服的,看向周泽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崇拜。 站起身,周泽左右看看,这里也没有什么痕迹了。 “行了,修整一下,我们准备下......” 山字还未出口,就看到小白回来了,直接窜到周泽肩头。 这猫别人没注意,王汉见过,赶紧挡住要拔刀的众人。 “勿要慌,这是明府的猫。” 周泽点点头,笑着摸摸小白的头。 “去哪儿疯跑了?” 小白的胡子抖了抖,周泽赶紧摸摸她的下巴,小白的怒气散了一些,朝着对面那处山腰平缓处,叫了一声,还竖起尾巴一副干架的样子。 周泽知道,小白现东西了,忍着兴奋故作惊讶地看向那里。 “你现了什么?” 小白凑到周泽耳边,周围人只能听到她的喵喵叫声,而周泽却是听到人语,小白不满地快说道: “别废话,那边有铁锁,能走过去,那精怪估计闻到我的气息跑了,里面不少东西,够你挥霍了。” 周泽哦了一声,朝着小白指引的方向走过去。 几个不良人互相望望,都有些傻,这个新来的县令啥都挺好,就是脑子不好,怎么信一只猫的判断,叫两声就明白啥意思? 王汉赶紧上前,伸手拦住周泽的动作。 “明府,那边采药人都不敢过去,十分危险。” 周泽摆摆手。 “没事,我们就过去看看,不行就快点回来,毕竟上来一趟不容易,再者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不同看法,都说精怪伤人,谁看到精怪了?” 此言一出,王汉也没了动静,其实所有人都不相信精怪伤人。 之前的几人县令,怎么死的一个个都不是傻子,写在折子里面的东西,这个是糊弄皇帝的,王汉收回手。 “那我陪着明府过去。” “我也去!” “我先探路!” 后面几个都跃跃欲试,周泽笑了。 “别急,过去看看再说。” 说着朝着前面灌木丛中钻过去,走了十几米,灌木消失,面前真的出现了两条铁锁。 锁链一高一低,沿着峭壁的边缘,看着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长度有二十多米。 周泽凑近用力踩了踩,铁锁都没有晃动,他抓着上面的铁锁,踩着另一条,就这样缓缓走了过去。 后面几个人吓得想要喊,被王汉拦住。 “别喊,我们也一个个跟着过去保护明府,记着一次最多上两个人。” 王汉说完跟着周泽过去,随后这些人都走了过去。 落到对面,周泽观察一圈。 这里比他们上山那面要开阔许多,不过上面有林立的巨石,不够平坦。 小白在周泽肩头跺跺脚,直接跳下去,跳到岩壁边缘的一块巨石上,周泽也跟着过去,站到近前才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天然洞穴。 洞口只能容纳一人出入,周泽朝身后伸手。 “火折子。” 王汉想说他先进去,看到周泽的动作,赶紧掏出火折子,吹亮递给周泽。 小白既然下去过,周泽没有多担心,举着火折子仔细看看脚下,直接钻了进去,向下斜着走了几米,随后一个拐弯洞内豁然开朗。 火折子的光亮已经不足以照亮,周泽观察了一圈,在洞的最里面,确实堆着一些东西。 小白回头催促地叫了一声,先一步朝着那堆东西走去。 周泽赶紧跟上,走到近前,才现这上面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布,看起来似乎有些年份了,都是大大小小的洞。 伸手掀开布,周泽动作一顿,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卧槽,这精怪是挖了皇陵吗? 整个破烂布下方,堆着闪亮亮的金银,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宝石珍珠,当然里面还有几个小白那种琉璃瓶子。 不用问,这个精怪跟小白一样,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 周泽摆摆手,身后没有动静,他回身一看。 得,所有人都是长大了嘴巴,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王汉别愣着,赶紧将所有东西装包袱里面带走。” 王汉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叫了两个人,将身上的包袱打开,所有东西分给别的人背着,他们将这些金银宝石都装了起来。 王汉抬眼看向周泽,磕磕巴巴地说道: “明府这......这些我们都带走吗?用不用留点儿?连窝端......精怪会不会毛了,出来伤人?” 周泽摆摆手,拍拍小白的头。 “没事有我的小白在,不用担心,按照抄家的标准一个不留,赶紧别废话,盖好了我们撤。” 这回真的没人废话,一个个快跑出洞。 小白站在洞口,背对着所有人,朝着洞内一挥爪子,这才跳到周泽肩头。 王汉十分谨慎,叮嘱了一圈。 众人这才原路返回,此刻谁也没心思调查了,用了差不多三刻钟跑下山。 一个个累的瘫倒在地。 看马的胥吏都围了过来,这些人倒是嘴巴严,一个个就说爬山累的,废话一句没有。 小白蹲在周泽肩头,不断吐槽。 “一个个的,跟你一个样子,倒是省去嘱咐的麻烦了。” 周泽笑了,揉揉她的头。 “别跟我说,就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单独藏了?” 小白哼了一声,没说话。 周泽没追问,毕竟这里还是荒山野岭,早些回去才行,看王汉休息的差不多了,示意他凑近一些。 “你去叫刘县丞,我们抓紧回去,今日不查了。” 王汉将包袱丢下,快跑开,不多时带着二队的人回来,刘玉山一脸惊讶,走到近前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人,赶紧朝着周泽施礼。 “明府辛苦了,可是有了现?” 周泽微微颔。 “有些现,你呢是否找到什么线索?” 刘玉山用力点点头,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下方有穗子,用手戳戳硬硬的。 “有现,这个是看着像专用的佩囊,不是普通人所有,只是上面都是脏污,无法判断需要清理一下。” 周泽眨眨眼,佩囊他知道。 说白了就是穿在腰带上面的一个皮包,似乎府衙里面的人都有,只是款式颜色不同,寻常百姓就是绸布缝制的,不似这般坚硬。 周泽按住刘玉山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现在就回去,我们在山上有重要现。” 刘玉山一听乐了,完全忽略了前半句。 “哦,明府现什么了?” 第四十四章:你是北凉人   刘云山深吸一口气,坐在主位,周泽吊儿郎当地倚着扶手,二人假模假样聊了起来。   门外一阵脚步声,随后是薛平的声音:   “刘县丞可在?”   “进!”   薛平推门进来,看到周泽,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陪着笑。   “不知刘县丞这里有客人,要不我稍后再来?”   刘云山摆摆手,一脸的随意。   “无妨,薛少府有何事直说就好,明府不在我们二人还要商量着定夺。”   薛平点点头。   “明府不是要谈远销的事宜,我今日从泸州乘船回来,正巧碰上苏掌柜,赶紧将人请过来了。”   说着,薛平一侧身,身后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温文尔雅地笑着,不算高大的身材,看着就很精壮结实那种。   不怪薛平惊讶,此人的长相,与画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胡子更短一些,修剪的非常整齐。   周泽看到,都眼皮一跳。   薛平没有久留,客气两句就出去了。   刘玉山起身,微微颔:   “苏掌柜请坐,临近冬日,县衙想帮百姓一把,这就劳烦你们诸位了,真的是有些过意不去。”   苏莱曼一脸的惶恐,那种谨小慎微,还有毕恭毕敬的神态,看着不像北凉人,绝对地道泸州商人的做派。   “能见到刘县丞,是我的荣幸。”   “苏掌柜是哪里人?”   “土生土长的泸州人,不过常年在外奔波。”   刘玉山点点头一侧身,抬手指了指周泽。   “这位是京城来的周掌柜,专门在南境采购山珍药材,对了听薛少府说,苏掌柜也是做药材生意的?”   苏莱曼点点头。   “是的,我只做比较珍贵的药材,你们合江的黄荆山,药材质量不错。”   周泽侧头,瞥了一眼苏莱曼的眼睛,果然仔细分辨,此人的双眸是黄棕色,还多少带着一点儿绿,即便他不是北凉人,也有北凉的血统。   不过这个口音,绝对是泸州当地口音,真的是很难辨别。   周泽的目光,仔细略过苏莱曼的身上。   此人手指关节,比常人要粗壮,不是病理的改变,而是那种经常锻炼的人,才有的特点。   握拳的时候,右手拇指指腹有硬茧。   颧骨微突,鬓角头过于整齐,似乎有粘贴的印记,这让周泽有些不解,难不成易容了?   见苏莱曼看向自己,周泽赶紧闲聊似的,问道:   “苏兄竟然也是做珍贵药材的,幸会幸会,不知你都销往何地?”   “北境。”   周泽凑近一些,故意带着惊讶。   “这个北境可是大唐以北?”   苏莱曼点点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是的,虽然连年征战,不过药材还是可以送出去,利润也不错,毕竟北境的医药匮乏。”   刘玉山愣住了,这已经出他的认知。   大唐和北凉有多紧张,他比周泽清楚,药材能出去,此人还如此淡然,这生意绝非一两日。   而且语气淡然,很难一眼辨别真伪。   “苏掌柜生意,做的很大啊,在合江是否有大批采购药材的想法,如若有县衙可以出面帮着张罗,也省去你的辛劳。”   苏莱曼笑了。   “路上薛少府跟我说了,不过我采购的药材,还是要亲自查验,必须保证优质,不然即便运出去,我的损失也会很大。”   这是婉拒了。   刘玉山见周泽给他一个眼色,突然问道:   “质量是否优益,这个看了就知道,质量不称心可以不付银钱,关键还是看苏掌柜能收多少,川乌、川木香、原朴、天麻都是合江特产,不知苏掌柜可涉猎?”   苏莱曼一顿,没接刘玉山的话。   “我主要收人参、虫草、附子、田七这四种,别的容易打眼,很少碰。”   周泽咳了一声,刘玉山赶紧叫奉茶。   三宝推门进来,先给刘玉山放上茶盏,随后走到周泽面前,放下茶盏朝着苏莱曼走。   周泽看到,三宝的手指都有些红,显然是茶水很烫,端着碟子都难以隔热。   就在三宝端着茶盏,凑到苏莱曼面前的时候。   周泽仿若无意,踩到三宝的衣襟,如此一来,重心不稳,三宝手中的茶盏直接改变方向,朝着苏莱曼的胯间砸落。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候,周泽都没看清动作,那苏莱曼已经起身,并接住茶盏,笑着将茶盏放在一旁。   三宝倒是机灵,赶紧躬身施礼。   “客人见谅,小的毛手毛脚,差点伤了您,小的给您赔罪!”   与此同时,小白已经爬到周泽肩头,一脸戒备地看向苏莱曼。   “小心,此人不一般,身手比徐功竹身边的马潮低不了多少。”   让小白能主动如此,周泽一下子紧张起来。   苏莱曼摆摆手,看向刘玉山。   随后目光从周泽脸上略过,这一眼让人心惊胆战,毕竟目光中威胁的意味明显,完全没了进来时的谨小慎微。   “无需赔罪,苏某小本生意,无法跟刘县丞合作了,先告辞!”   周泽咬咬牙,就在刘玉山要说话的时候,他直接将茶盏丢在地上,啪一声脆响,薛平直接带人闯进来。   苏莱曼倒是淡然,好像猜到这一切,看了一眼周泽,微微带着笑意。   “都说合江来了一位新县令,看来您就是了,有什么想问苏某的,那就直接问,这个阵仗真的是吓人啊!”   被人如此识破,周泽可没啥尴尬的。   站起身,看向苏莱曼。   “你并非大唐人,常年往来合江到底意欲何为?”   苏莱曼笑意更浓,想要朝门口走的脚步,停顿下来,虽然被这么多不良人围着,他没有一丝紧张。   “哈,这话让在下惶恐,我不是大唐人又是哪儿的人?”   周泽笃定地说道:   “你是北凉人!”   苏莱曼脸上的笑容一凝,似乎这个答案让他有些吃惊,随即目光中的阴狠更甚。   “你见过北凉人?”   “眸色棕黄、颧弓突出、胡须卷曲,手指指腹有硬茧,这是常年射箭出现的,而且你的脸上粘贴了东西,恐怕容貌与本人也多少有异吧?”   苏莱曼没说话,手缓缓摸向腰间,周泽瞪大眼睛,朝着薛平他们挥手。   “将此人拿下,他腰间有凶器!”   薛平和那些不良人早有准备,随着周泽的吩咐,纷纷冲上来,周泽拽着刘玉山后退。   打架他是不行,让专业的人来吧。   那苏莱曼一点儿没有诧异,几个照面就将不良人撂倒,薛平也被打伤。   周泽已经退无可退,此时小白一纵身跳过去,就看到一道黑影,不断围着苏莱曼翻飞,那个苏莱曼哀嚎了两声,直接倒地。   周泽赶紧挥手。   “将人锁起来!”   薛平捂着手臂,第一个扑上去。   人是他带来的,没现此人危险,还差点儿翻车,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懊恼,手上动作倒是麻利,将苏莱曼五花大绑。   刘玉山是吓得够呛,看着小白跳回周泽身上,不禁多看了两眼。   周泽揉揉小白的头,有些心有余悸,如若不是小白在,他们这些人今天真的栽了。   “亏着我家小白了,好了苏莱曼现在可以好好回答本官的问话了吗?”   苏莱曼不断喘息着,脸上身上多处的抓伤,血已经流下来,梗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一群废柴,靠着妖兽制服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   周泽笑了,这货还挺刚,这是故意激怒自己,好来个痛快的,他走到苏莱曼面前,薛平一脸担忧。   “明府小心,此人身手了得。” 第四十五章:示好 周泽摆摆手,拍拍小白的屁股。 小白一脸不情愿地跳下来,一只小爪子放在苏莱曼的身上,轻飘飘的仿佛就是支撑着,不过苏莱曼脸色已经惨白,豆大的汗,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不多时,苏莱曼惨呼道: “啊,停手!问什么我说!” 小白看向周泽,周泽微微点头。 小白这才松手,跳到周泽肩头。 而周泽蹲在苏莱曼面前,伸手抓住他鬓角的位置,用力一扯,一块类似人皮的东西被掀开,头帽子全都掉了。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一哆嗦。 三宝搬过来一张椅子,周泽坐下,将那块皮和头丢在一边儿,上面都是汗臭味儿,这人也不知道戴了多少天。 周泽嫌弃地擦擦手,问道: “你是北凉细作?” 苏莱曼不语,小白作势要跳下去,苏莱曼这才说道: “算是吧,不过我只是负责筹措必备物资,并不探听消息。” “你到大唐多久了?” “五年。” “泸州的方言跟谁学的?” “自幼学的。” 周泽一挑眉,从小培养,就有指定输出方向,这样的人用来敛财搜索物资,似乎有些浪费了,看来这个人不老实。 “我很忙,不想跟你耽搁时间,折磨人的手段我有千万种,既让你死不了,身上也没什么伤,又让你难受到想自裁,所以别跟我耍花腔。 合江当地百姓穷苦,即便采购药材也用不了常来,你又是去黄荆山,又是探查合江周边,别跟我说是为了筹措物资,我不信。 说说吧,你都探查了白沙堡的什么信息?传出去多少东西?小白他要是撒谎,就招呼一下,别见血就行,脏了屋子还要擦洗。” 小白认真地点点头,刘玉山和薛平他们看到这只猫的厉害,都有些瞠目结舌。 显然县令身边的这个宠物,不一般。 苏莱曼惧怕地看了一眼小白,呼出一口气,说道: “我只是将白沙堡位置、布局、驻军数量传出,还有就是西周的动向,毕竟这里也不是唐国的要塞,可了解的不多,只要每两月来一次就行。” 周泽朝刘玉山扬扬下巴,刘玉山明白这是记录的意思,赶紧找到纸笔,将供述内容写下来。 “传回消息的全部内容,说仔细些,是否有城防图?” “有,白沙堡整体形态为矩阵型,外围布置三道垒,弓箭手三百七十卫士,普通卫士七百。 其中有老兵残兵二百八十七卫士,属中折冲府,折冲都尉王宪魁,归镇南军所辖。 至于西周方面,之前鹿王被俘,白沙堡倾巢而出,有胁从之功。 不过和亲失败后,白沙堡并未重新布防,巡逻也没有增加,依旧是一天两次骑哨巡防。” 说到这里,薛平都愣了。 因为,这些他们都不清楚,尤其是白沙堡内的情况,除了过来要银钱,布防、人数、巡防频率,都不知晓。 周泽晃晃脖子,薛平和刘玉山互相之间的眼神交流,他看得真切。 这样的事儿,他真心不想参与,但这个人涉及到孟仲阳的案子,还是要详尽过问的。 “今年元月,你是否来过合江和绵水?” 苏莱曼一顿,看了一眼周泽,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叹息一声答道: “来过。” “可化名与人同行,乘船赶往京城?” 苏莱曼再度点点头,脸上显得有些落寞。 “当时我要去京城,码头碰到一个之前熟识的秀才,名叫孟笑奕,他知晓我另一个身份。 三年前我曾在绵水化名孙飞扬,以读书求学的名义探查驻军,他想到合江接一个友人一同去京城,我答允了,船行合江,接了那人才一同离开。” 周泽追问道: “然后呢?这二人身在何处?” “离开合江,第一夜酒桌上,那孟笑奕就给那个友人下了迷药,我不想生事就没提醒,孟笑奕给我五十两银子,说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我自然沉默,随后孟笑奕将那友人拖入房内,我在隔壁偷偷看了,他抠了那友人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还将他的钱财都背在自己身上,这才将人丢下江。 我觉得此人过于阴狠,而且他知晓我在绵阳的身份,如若今后他进京赶考,有了功名,对我没有好处,所以我杀了他,同样将尸身丢入江中。” 周泽点点头,停顿了半晌。 那苏莱曼想了想,一下子仰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难道,你们不是现我的行踪泄漏,而是因为这个案子,怀疑到我的头上?” 周泽嗯了一声,淡然的态度,让苏莱曼瞬间颓废。 周泽朝刘玉山一摆手,刘玉山将供述送到苏莱曼的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周泽这才吩咐道。 “将苏莱曼收押在牢,手铐脚镣加身,小白戳戳他什么地方,让他无法反抗,或者昏迷不醒就行,一定严加看管,另外县衙周遭要留人把手,免得有人来救他。” 苏莱曼苦笑一下。 “暴露之人,哪有可救的机会,杀还来不及呢?” 周泽白了一眼。 “行,就当保你性命吧,带下去!” 薛平叫来不少人,小白跳上苏莱曼的背,踩了几下,苏莱曼脸上更加惨白,仿佛一滩烂泥一样,小白这才满意,跳上周泽肩头。 随着人被带走,周泽朝刘玉山和薛平勾勾手指,看了一眼薛平的伤。 “你伤的不要紧吧?” 薛平极为感动,同时也觉得羞愧。 “属下无能,让明府受惊了,如若是不是......不是小白,恐怕这歹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行,没事那就先商议一下,此人要如何处置?” 薛平一愣。 “苏莱曼对杀人一事供认不讳,这有何好说的,直接文书送报泸州,人留着一并问斩啊!” 刘玉山摇摇头。 “此人身份特殊,我想明府的意思是,要押送此人,交由白沙堡处置?” 周泽点点头。 “也对也不对,此事不能张扬,对外合江县衙今日只是找了客商谈事,并未审案,所以知晓此事的人极少。 找个妥帖的人,赶赴白沙堡,给那位折冲都尉王宪魁送一封信,就将那份供述誊抄一遍,然后说明此事合江县衙并未声张,人他可以随时秘密带走处置。” 薛平脑子有些不够使,这些弯弯绕绕看不懂了。 “啥意思?” 刘玉山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玉山受教了,明府的意思是,此人五年多不断侦查白沙堡的情形,而合江和折冲都尉均不知,这就是失察之责。 直接报送泸州,这就走了官路,一层一层递上去,满朝皆知,而直接将人送到白沙堡,这也是让折冲都尉没面子。 传信儿过去,该怎么办,他自己拿主意,这是我们合江的一个示好!” 周泽笑了,刘云山不白给,脑子够用。 “示好就没必要了,少搜刮一点儿合江比什么都强,不过我们知晓了此事,这位折冲都尉是个好的还行,如若心胸狭隘,恐怕......” 刘云山笑了。 “这点明府不用担心,白沙堡的王都尉是个直肠子,没有官场那一套。” 周泽抬眸,看了一眼刘云山。 “可是他们经常搜刮合江,尤其年关更是如此。” 刘云山一顿,随后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无奈。 “镇南军皆如此,其实白沙堡还算好的,绵水那边的祭公堡更是狠厉,年年都要闹出人命,时间久了,也没人多说什么。” 周泽摇摇头,涉及到军队的事儿,他不想多参与。 第四十六章:神秘来客 尤其这个永王,管着镇南军坐拥一方,跟藩王无异。 这里虽然是泸州所辖,可还是受到镇南军的约束,军政两方管辖,这合江可不好管。 “刘玉山执笔,写一封信,密送白沙堡吧!” 刘玉山没废话,招来一张纸,将刚才的供述誊写一份。 随后写了一封,言之恳切的信,没有谄媚,也没有威胁,只是表述了这件事的过程,尤其是杀人伤人的案件,写得极为仔细。 吹干字迹,将信密封,薛平想了想朝着周泽施礼。 “明府,此事事关重大,怕下面的人办不好,要不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周泽点点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 “先去找大夫处置伤势,随后再去。” 薛平笑着摇摇头。 “属下觉得,这样去最好,带着伤才显得我们没有犹豫,至于县衙有小白保护明府,我也放心。” 周泽笑了,没有多解释,让他们去脑补就好。 “也好,辛苦了!” “属下不敢,我这就启程。” 说完也不含糊,将信笺藏在身上,转身就走。 刘玉山脸上还是有些担忧,捡起地上苏莱曼摘下来的伪装。 “我亲自去看看县衙的值守,一会儿跟崔主簿说一下,晚些将所有不良人叮嘱一遍。” 周泽点点头,他这么上心,自己也省事。 “好,不过不要明晃晃的增派人手,不然谁都知道县衙出事了,一切照旧就好,外松内紧,不过码头留人,来往人员严格盘查。” 刘玉山领命走了,周泽拍拍小白的屁股。 “今天多谢你了,对了这个苏莱曼很厉害,我看你几下就制服他了啊!” 小白哼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方向,逃脱魔掌。 “别拍我,苏莱曼虽然厉害,可他不是徐功竹,更不会捉妖,估计轻敌了。” 周泽点点头,小白分析的还算靠谱,不过想到徐功竹,不免叹息一声。 “给徐功竹寄出的信,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回信呢?” 小白摇摇头。 “官道驿站快马传信往返也要一个月,如若他不在京城,或许会慢些,再等等吧!” .................... 当晚戌时三刻。 薛平回来了,一脸的疲惫,不过精神倒是不错。 小碎步跑进后宅,三宝赶紧通禀周泽。 一出来就看到刘玉山也在,显然他也是担心此事,所以迟迟未走。 薛平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看着衣衫有些肥大,袍子下摆更是快到足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他的衣袍。 难道是...... “薛少府辛苦了,快坐下三宝给二位看茶!” 三宝送上来茶水,还贴心的摆上几碟子糕点,薛平也没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漱漱口这才说道: “不负明府所托,信属下亲自送到王都尉手中,他看了信,这才屏退左右,详细问了我过程,我就一五一十说了。 随后,王都尉叫了军中的大夫,给我诊治伤处,还让我换了衣衫,稍微休息片刻,他准备回信,还让我给您带话儿,他说多谢周明府,王某领情。” 说着掏出来一封信,周泽打开看了看。 客套话倒是写得很不错,让人看了舒服。 至于苏莱曼,他晚些天会派人过来带走,至于这个案子的受害人,他会着人送来一些抚恤,也聊表心意,不过案子还是不便公布。 周泽看完,将信递给刘玉山。 “人好生看押,千万不要出现纰漏,不用标注姓名,更不用登记在册,至于孟仲阳......等王都尉派人来过再说。” 刘玉山看完将信笺递给周泽,叹息一声,还是有良多感慨。 “不知那孟笑奕是嫉妒,还是何种原因,对孟仲阳下此毒手,表面是同窗好友,还一起进京赶考,可私下却如此狠厉,又是下药,又是剜眼割舌。” 薛平哼了一声。 “我是粗人,不懂这些,不过读书人的心思不好猜......啊明府,我没说您!” 周泽摆摆手,这个薛平小心思有点儿,也想通过泸州的关系向上爬,不过未经科举,这个是他的痛处。 “人心最难判断,行了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人起身,准备离开,刘玉山脚步慢了一些,周泽一挑眉。 “刘县丞还有事?” 刘玉山摇摇头,笑着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之前明府不是查了两个案子,现在合江都传遍了,说明府是青天在世,后来不知怎么传的,现在说的非常玄乎,说您日审阳夜审阴,是判官投胎转世。” 周泽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这说辞怎么耳熟? 好像是对包拯的介绍啊,不过两个案子,至于这样传颂吗? “听谁说的?” 薛平笑着凑过来。 “满大街的人都这么说,我觉得没什么坏处,至少最近这一个多月,几乎没有偷盗的,报到府衙的多是纷争,有这个传颂,不是挺好!” 刘玉山一脸认真,看向周泽。 “如此传颂,对合江自然是好的,尤其现在来往客商多,船运也比往日多了十多倍,太平盛世自然是百姓之福。 可如若这样的说辞传到泸州去,我怕有心人构陷明府,合江的县令是青天,那庐州刺史是什么?” 刘玉山说完这句,毫无遮掩地看向薛平,薛平赶紧摆手,焦急地解释。 “我不会传,别这么看我,再说你们是觉得我跟泸州关系紧密,真正关系如何,我自己是清楚的,不过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已。 我当初确实想调任泸州,这才托人走关系,想要折腾一下,毕竟刺史嫌弃合江,连修缮的拨款也不批复,可不至于将明府的事儿,说到那儿去,再说我现在又不想走了。” 周泽笑了,薛平这番话,其实也在变相的表忠心。 之前怎样周泽不在意,至于这个叫法,随便吧无所谓,当个吉祥物震慑一下,也没啥坏处。 “无妨,不用理会这样的叫法了,随他们去吧,孟仲阳那里将三宝准备的药,派人送去,药丸是我特制的,活血化瘀,对他的伤有好处。 另外送些吃食和用品,最好晚上去,免得引人注意,至于住所暂时就委屈他一下,给他弄一张床放在祠堂里。” 刘玉山站起身。 “择日不如撞日,薛少府身上有伤,我带人走一趟吧,免得夜长梦多。” “也好,那有劳了!” 说完,这回二人没耽搁,直接走了。 ........................ 二十日后。 周泽倚着门框看向院内。 马上十二月了,昨日刚刚下了一场雪,地上一片银装,看着院子里面的一片白,周泽不禁想到,儿时在孤儿院的记忆。 怀里的小白哆嗦了两下,周泽赶紧将袖子裹紧。 “抱歉,冷了吧,我就是看看雪景,没想到合江这里能下雪,也不知道刘玉山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突然如此低温,可别有人露宿街头。” 小白哼唧一声。 似乎天气冷了,她睡觉的时间也延长许多,一天里面大半都在睡觉,周泽也不敢问,总觉得小白,有点儿要冬眠的架势。 就在此时,院子里面走来几个人。 薛平引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黑缎袍外面是黑色裘皮大氅,一脸大胡子分外显眼,此人目光如电,即便垂着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势。 快到门前时,后面的人都停下,分别站立在两侧。 虽然只是便装,周泽却一顿,这是军营里面待过的人,举手投足守规矩,目光都不斜视。 难道此人是.......白沙堡的折冲都尉王宪魁? 薛平走到近前,赶紧躬身施礼,还朝周泽使了个眼神。 “明府有位客商远道而来,刘县丞不在,他想跟您见见,不知是否方便?” 周泽笑着点点头,朝着房内伸手,同时跟下方的人招呼道: “着人上茶,里面请!” 进入房间,周泽赶紧躬身施礼。 “没想到,如此大雪天气,王都尉能亲自莅临,周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黑袍男子一顿,看了一眼薛平,瞬间笑了起来,一把抓住周泽的手,用力拍了拍。 “闻名不如见面,你真是了得,不错我就是镇南军的王宪魁,今后叫我老哥哥就行!” 第四十七章:她来了【跪谢大佬封非位的盟主大赏!】   说着,王宪魁可没让周泽见礼,抓着周泽的手臂,直接一起走到椅子前坐下。   随后茶奉上,薛平赶紧退下。   王宪魁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周泽。   “军中一直繁忙,不然早就过来见你了,上次的事儿,老哥哥我听你的少府说过,这事儿确实是处处替我着想,这份情我记下了,今后你有何需求,一句话哥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泽笑了,不断摆手。   其实这事儿周泽清楚,一旦传出去,就是失察的大罪过。   放任细作侦查,五年都苟活在这里,将边陲驻防的信息了解个清楚,弄不好一家老小脑袋不保。   “老哥哥言重了,不过人你还要尽快带走,免得在我这里夜长梦多。”   王宪魁朗声大笑,用力拍拍周泽的手臂。   “你说话我喜欢,直来直去没有一般文官的叽叽歪歪,我是粗人不会这些,不过这人我确实要带走。”   “人犯就在合江县衙的牢房,将人犯从牢房后面提到马厮院,直接上我的车,等出了城,找个方便的地方换车就行。”   王宪魁不断点头。   “你计划的周祥,那之后就这么办。”   周泽喝了口茶,带着笑意瞥了一眼窗外的雪景。   “没想到,到了合江,竟然能看到下雪,听薛少府说,这里也好几年都未曾见到雪了,也不知有没有百姓受冻挨饿,对了听闻合江的赋税,七成是给白沙堡的?”   话锋如此转折,那位王宪魁可一点儿没有诧异,反倒带着一丝钦佩,叹息一声说道:   “如若不是因为军饷不下去,老哥哥都不跟你要了,可老哥哥还有一千多号的卫士,这些人马还需要必备的养护,不瞒你我是刚刚从镇南军中回来,两手空空啊!”   周泽垂眸,心中骂了一句卧槽,完戏遇到同类了。   这货比自己还会哭穷,这可不行,帮这么大的忙不敲一次竹杠,都对不起自己前三十年抠门的名声。   周泽起身,朝着王宪魁正儿八经的施了一个叉手礼。   “周明府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坐下说,该道谢的是我,你给我施礼干嘛?”   周泽摆摆手,再抬眸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反倒带着一丝钦佩。   “我父亲就是武将,没遂了他的愿,我自幼都是家中的另类,我一直觉得用我手中的笔,也可以平天下,有我的聪明才智,也可以造福一方。   可听薛平讲了白沙堡的所见,我觉得我幼稚的可笑,吃穿用这些不说,伤病的老兵也有不少,也没见人医治。   我们能在这里喝茶闲聊安居乐业,都是你们的血肉之躯换来的,所以王都尉会错意了,我的意思七成赋税不能少,如若我们有更多银钱要多给一些,只是合江太穷。”   周泽的一番话,让王宪魁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周泽啥意思。   可周泽的几句话,让他心里一颤。   血肉之躯几个字,让他心里压制多年的那些东西,刷的一下散开了。   王宪魁拉住周泽的手,抿紧唇眼眶有些湿润。   “我也不叫你周明府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小老弟,有什么事儿直接哥哥我,在泸州地界,我定护你周全!”   周泽笑了,这人浑身的煞气,不过心肠不坏。   “老哥哥,我说了合江举全县之力,必定奉上赋税的七成,不过今年如此恶劣天气,短时间筹措银两有些难。   你看如此安排好不好,银钱我能凑到多少,给你们送去多少,至于剩下的,你原本计划这部分银钱的用途是什么,我就按照你的需求供应。   比如你想买米面,那就按照相应的价格,将米面送去,你想要蔬菜肉类,亦是如此。   价格绝对与你平日一样,这样也省得百姓大雪天去泸州售卖,随后换了银子你们再采购,你觉得意下如何?”   王宪魁想了一下,直接走到门口,周泽一愣,这人是不想谈了还是咋地?   没想到,他站在门前吩咐了一下,有个下属跑过来,掏出一份单子,王宪魁将单子拍在周泽手上。   “这单子上是我所需的物资,价格数量都标注清楚,咱先小人后君子,按你所说这样操作我省心,但是质量一旦有问题,我可不认账。”   周泽看了一遍笑了,用力摇摇头。   “信誉大过天,老哥哥放心这一点,至于送去的时间,就定在十日后,那部分银票一会儿你们一并带走。”   王宪魁用力拍拍周泽的肩膀,不过就这么两下,小白直接跳了下去,周泽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瞥了一眼小白,一挑眉。   “我性子就急,没想到你更急,行那我就听你的拿着,人还要带走,我今日也不多停留,我先行一步,在合江城北林中相见。”   周泽点点头,起身开门让,刘玉山叫薛平来送银票。   片刻刘玉山跑来,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不过这会儿问是不方便的,周泽将银票递给王宪魁。   “银票收好,老哥哥是便装出现,我不方便远送,一会儿让薛平送人去城北树林,你们换上车再离开。   另外此人身手了得,现在有特殊手段制衡,老哥哥一路小心。”   王宪魁用力拍拍周泽的手臂,没有废话只是摆摆手,扬长而去。   刘玉山在周泽后面有些担忧,地说道:   “用不用签字,每次我们都留下字据的,不然跟泸州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周泽摇摇头。   “没事,泸州那面不能说什么,有问题让他们去找王宪魁,东西都给了,签个字弄的人心里不舒服何必。   薛少府跑一趟,人犯带着头套送过去,还要灌下迷药,免得一路担心人跑了,再个信号什么的。”   薛平赶紧走了,周泽将那张单子递给刘玉山。   “这些你照单准备,数量质量都亲自跟进,如此一来我们能省下至少一成,也不用另行找百姓征收了。”   刘玉山用力点头,朝着周泽施礼。   “都是明府英明,合江百姓能过个好年了,明年早些计划,按照明府的那套理论,我们按需种植采摘。   如此一来,利润翻倍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可不是赋税能否拿出,而是家家有结余。”   周泽笑了,还未说话,刘玉山接着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酒坊已经找到地方,也按照图纸弄好,只是我现在分身乏术,跟崔主簿也离不开县衙,最好能找人主管一下。”   “嗯,我知晓此时了,定会留意的,不单单是酒坊,其他的生意,都需要一个组织来统一管理,找到何时的人,我就搞一个合江商会,如此一来我们就脱身了,更不会被泸州惦记。”   刘玉山用力点点头,这是他最担心的,这会儿是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了一会儿院子里面的雪景,周泽感觉有些冷了,转身要回去。   外面一阵脚步,让周泽顿住动作。   回头一看,是三宝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跑了进来,应该是让三宝找铁匠打造的各种刀具器具都取回来了。   三宝一脸的兴奋,不过地上都是雪非常湿滑,啪叽摔在地上。   周泽怀里的小白,瞥了一眼,爪子抬起来捂住眼睛。   周泽也跟着笑了起来,赶紧说道:   “小心些,那些刀具金贵着呢,摔了就需要重新打磨。”   三宝爬起来,不断朝着周泽摆手。   “公子快来,你快看看谁来了?”   周泽一顿。   雪如此大,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访?   再者认识的人也不多,尤其是三宝也认识的,一时间周泽也没想到是谁。   小白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快去吧,你朝思暮想的人来了,隔着很远就闻到了那股子味道,真是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万一有什么老道或者捉妖师来了怎么办?”   周泽愣住了,小白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   难道......难道是她来了? 第四十八章:熟悉的气息【跪谢大佬临倚浪的盟主大赏!】 周泽快步朝着三宝的方向跑去,到了三宝旁边,三宝举过去包袱,周泽都没停,直接绕过。 三宝一脸无辜,赶紧跟在后面。 来到县衙门前,一道棕红色的身影十分显眼,估计听到了脚步声,转身看向周泽。 看着那娇美的容颜,周泽不知道说什么,激动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太意外了,阿筝竟然真的来了。 原本以为与她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能自己找来。 “你来了!” 阿筝微微颔,脸上的笑容依旧。 “嗯,我来了!” 小白朝着周泽腋下钻了钻,声音里全是不耐烦。 “能不能进去说,下雪太冷了。” 周泽赶紧侧身,示意阿筝跟自己走。 “小白说得对,外面雪太大了,还是去后院说话。” 门口的几个不良人,都瞪眼看着,三宝在一旁用力咳嗽了一声,朝着几人白了一眼。 “乱看什么?” 一个胆大的,见周泽他们已经进去,抓着三宝的手臂,一脸八卦地问道: “三宝,这姑娘谁啊?是明府的未婚妻吗?” 三宝咧嘴笑了,凑近二人,那二人赶紧俯身过来。 “别乱打听。” 说完赶紧去追周泽,进了房内,小白化作人形,三宝赶紧奉上茶水还有暖炉,这才退出去,站在门前,免得有人打扰。 阿筝走到小白面前,郑重地施礼。 “今后要叨扰姐姐了,上次姐姐和公子不仅救了我性命,此刻妖丹也稳定了,即便如此严寒的天气,也没有特别的困意。” 小白伸手,将阿筝拉起来,她虽然嘴巴毒,但是并不在意这些。 “他要救你,不然我懒得管,既然来了正好我们做个伴,我跟你说,这里灵气充裕,尤其西侧有一座黄荆山,上面很多灵草,上次去我看到了,等再冷冷没人出没,我们过去采摘。” 阿筝温和地点头,二人似乎很有兴趣,周泽咳了一声,这是把自己晾到这里了? “这样的大雪天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要不我准备一下,我们打边炉,边吃边聊,如何?” 小白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显然是回忆起之前吃过的味道。 “行,如若有鱼肉丸子就更完美了。” 周泽笑了起来,这家伙倒是不客气,那鱼肉丸子实在是费力。 阿筝赶紧起身,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厨艺还行,要不我去帮忙吧!” 周泽摆摆手。 “坐着吧,一会儿就好,我再烫两壶酒。” 说着周泽出来,叫着三宝去准备这些东西,吃着热腾腾的涮肉,还有鱼丸,喝着烫过的酒,三人越聊越是开心。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后,似乎是热了,周泽将窗打开。 外面的雪压根没有停的意思,这会儿已经没过脚腕的深度,如此靠南的地域,这样大的雪真的少见。 “雪还在下,我去看看三宝给你整理的房间,是否收拾妥当了!” 说完,周泽将门打开,一阵风吹起,雪花跟着往脸上扑。 不过,外面的天色,迅暗了几分。 就在这时,举着筷子的小白,瞬间窜到周泽身侧。 直接幻化成本体形态,几个跳跃已经窜到前面的屋顶,站在最高处,伸长了脖子警惕地看着。 周泽知道,小白一定是现了什么,瞬间微醺的醉意全无。 他不敢出声,怕打扰小白的观察。 等了一会儿,小白跳下来,阿筝也跟着出来。 “我心里特别慌乱,总感觉有危险临近,可又没有现什么,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周泽将小白抱起来,抬手帮着她清理了毛上的雪。 “或许,危险不在县衙附近,如若你真要担心,我派人去周边查看一下?” 小白摇摇头。 “普通人去了没用,我感受到一股妖气瞬间散去,很重的妖气,应该是有大妖死亡,可如此散妖气,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攻击了,而且还有两道熟悉的气息,不过距离远我无法分辨。” 周泽听得有些晕,这会儿薛平他们带人去送人犯了,估计是要送到白沙堡,县衙里面的不良人也没几个,要是小白说的这种实力,带他们去岂不是送死。 不过这个熟悉的气息,让周泽有点儿感兴趣,毕竟她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你说熟悉的气息?知道是谁的气息吗?” 小白一脸凝重。 “其中一个很像李蜜。” 周泽一愣。 脑子里面不断回想,李蜜是谁? 阿筝是完全不知道,二人说的是谁,就安安静静看着。 周泽这边想着想着,他突然顿住。 “是那个被封为什么乐公主,差点送去和亲的李晦之女李蜜吗?” 小白点点头。 “是安乐公主李蜜,不过另一道气息非常弱,弱到我都难以察觉,可是我现在就是心慌,我怕是有那些自命正派的老道,在降妖除怪。” 阿筝愣住了,抬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手印,一道光芒在她身上闪烁,不知是不是妖丹的作用。 片刻,阿筝收起手印,一脸紧张。 “这气息我有些熟悉,应该是姐姐担心的老道出没,我上次被老道打伤,他们身上的符咒就是这个气息,既然姐姐有认识的人出事,那我们去看看吗?” 周泽一脸担心,脑子里面也开了锅。 之前第一次见小白,谈及李蜜,就知道她们之间一定有点儿关系,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在问题是,这里可是大唐南境啊! 过了白沙江,对面就是西周,一个安乐公主来这里干啥? 之前是要和亲的,现在和亲的事儿也黄了,西周要攻打大唐,边境一触即。 难不成,想要自己渡江,去找鹿王? 难不成,这个李蜜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就喜欢有人刺激自己,虐待自己,还冲上去迎合对方的虐待? 周泽甩甩头,这事儿真的无法分析,越想越乱,还不合理,不过即便为了小白,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至少要去看看。 在合江,一个公主出事儿,这里的官员也别想活。 甭管这个公主,是老皇帝亲生的,还是什么王爷的,那玩意都叫公主,就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阿筝留下,我们去看看。” 阿筝赶紧抓起大氅,跟着冲了出来。 “公子等等,我随你们去!” 周泽抱着小白,快步朝着外面跑,正巧碰上王汉带着一个铁匠快步进来,看到飞奔的周泽,二人都愣住了。 “明府这是......怎么了?” 周泽朝着王汉摆手。 “去将不良人全都集结起来,跟我出去救人,三宝赶紧过来,将铁匠送来的东西清点收起来。” 王汉倒是机敏,赶紧回身就跑。 三宝听到声音,快步过来,见几人都走了,摇着头招呼铁匠过去。 周泽和阿筝此时已经跑到门前,王汉叫的人都6续上马,这个度已经是极快了。 周泽看了一眼阿筝,指着后面的马车。 “你坐马车。” 阿筝摇摇头,抓过一匹马,娴熟地上了马背。 “马车可以带着,如若真的是姐姐说的那个人,恐怕还需要乘坐。” 周泽点点头,纵身上马,小白此时已经急的跺脚。 “别那么多废话,我们快走,就朝着城北的方向,在树林西侧,我似乎知道那人是谁了!” 周泽知道,这会儿不能多问,朝着身后的人挥手。 “所有人,跟着我走!” 第四十九章:快趴下 快马疾驰,周泽感觉屁股都要开花了。 在小白的不断指引下,他们行进的度不慢,完全避开了市集,还有人员密集的地方。 两刻钟后,来到一片树林,小白站在周泽肩头,死死盯着树林内,微微抬起爪子。 “老道的气息,似乎淡了一些,另一道气息不稳!” 阿筝纵马,就跟在周泽身侧,也跟着点头。 “是,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争斗消耗太大,不过此人没走,我们直接过去,还是偷偷靠近?” 小白抬眼看看周泽。 “你如若怕,就跟着他们在这里等,我先过去看看。” 周泽摇摇头,他虽然怕事儿,不过按照小白所说,如若那个李蜜在这里出事儿,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起过去看看,虽然我的这些人没什么大能耐,打个掩护还是可以。” 小白这回没拒绝,跟阿筝对视了一眼,拍拍周泽。 “那就直接冲过去,有马至少移动的度快,不然逃命都没机会,冲吧!” 周泽在马鞍旁边一摸,抓到一把匕,这是临时抓的武器,拔出来朝着头顶举起。 “我得到密报,安乐公主就在林中遇袭,如若在合江出事,我们所有人包括家中老小性命不保,废话没有,为了我们自己,还有家人,都跟着我冲!” 周泽的话,信息量非常大。 一个个不良人,从震惊到红眼,这会儿跟打鸡血了似得,死命跟在周泽的马后,一队人马仿佛离弦之箭朝着树林插进入。 树林里面的雪,比外面小了不少。 顺着小路前行,前方更加阴暗,就在看到一缕光亮的时候,周泽听到了呼喊声。 小白一纵身,窜了过去,周泽想要叫,可压根无法开口,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岂不是都要看这里了? 不过,接下来怎么办? 难不成,纵马从他们面前路过? 周泽咬紧牙,这会儿怂已经来不及了,打破头也要硬撑着,双腿夹紧马腹,马儿嘶鸣了一声,径直朝着打斗处飞驰而去。 距离越来越近,入目的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从身上的衣衫不难现,大部分是大唐侍卫的铠甲,当时传圣旨的时候,那些侍卫穿的就是如此样子。 卧槽,看来还不是悄咪咪地私奔,这是要来合江干啥? 来不及多想,已经冲到面前。 一队人身着黑衣黑布遮面,在一辆马车前面不断进攻,有两个绿袍男子,正在跟一个黑衣人争斗。 那黑衣人的铁棒,直接砸在矮个子绿袍男身上,铁棒打碎骨头的声音,听得人后槽牙都酸。 那人砸在地上,一声没出,直接不动了。 高个绿袍男子,也是强弩之末手撑着车辕,似乎想要抵挡,可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可拎棍子的黑衣人还是朝他扑去。 周泽不懂这些招式,不过他知道,那绿袍男子不被打这一棍子,也快死了,因为他背上腹部,插着好几只箭,手扶着马车,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着铁棒落下,只是微微转身,似乎认命了。 就在这时,周泽看清了绿袍男人的脸。 他瞬间愣住,虽然那人脸上都是血污,头也散乱了,可周泽还是一眼就认出。 那人竟然是徐功竹。 千钧一之际,小白已经幻化成人形,冲了过去,银色长鞭将黑衣人落下的铁棒挡住,抓起徐功竹的衣领,朝着后面一丢。 周泽赶紧纵马冲过去,伸手要接,可只抓到衣襟,好在阿筝已经飞身过来,拎着徐功竹的腰带,将人放在周泽马背上。 “公子小心,我去帮姐姐!” 周泽想要喊一句,阿筝小心,不过她已经飞身过去,周泽一挥手,王汉带人已经跟上来。 “不要硬碰硬,身上带什么响哨、飞炮、硝烟之类的东西了吗? 朝着天上,弄出来一点儿动静,让他们觉得我们有后援,不敢恋战,然后你们过去,围成三面,记得北面留下口子,困兽争斗我们占不到便宜,打跑就行!” 王汉不断点头,这会儿就他算是头头。 “明府放心,我们冲了!” 说着摸向怀中,掏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丸子朝着地上砸去,一股黄烟直直的窜起,朝着上空升腾起来,还有一只响箭划破天际。 这动静巨大,引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注意,王汉也不白给,一纵马带头喊着号子冲过去。 “杀呀,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一瞬间,那些围在马车周遭的黑衣人,跟这些不良人战到一起。 虽然黑衣人很强大,武功很厉害,可这些不良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一时间并没有落到下风。 让周泽诧异的是,那个拎棍子的黑衣人,肩头飘着三个身影,如此状态的心鬼,周泽是第一次看到。 小白和阿筝上下翻飞,跟那个厉害的拎棍子的黑衣人也打了起来,一时间看不到优劣。 周泽突然感觉到,裤子湿了。 低头看了一眼徐功竹,他这会儿早已没了意识,脸色惨白惨白的。 头上血流如注,头顶到半边脸,已经无法辨认,身上的箭伤处血汩汩流出,就这个流法,不等打完,他这半条命也没了。 周泽捏着箭杆,用匕用力切削,砍断了一根箭,随后剩下的也都砍断。 袖子里面摸索了一番,找到之前藏着的布条,这个是三宝给他准备的绷带,周泽想要跟王都尉推荐还忘了,这会儿倒是正好用上。 随着他的包扎,徐功竹的伤,算是暂时处置了,看着前方愈白热化的争斗,他咬咬牙催马过去。 那些黑衣人已经倒下一大半,就剩下几个还都挂彩了,不良人这边也有倒下的。 至于那个最厉害的黑衣人,跟小白和阿筝打的不分上下,一只铁棍舞动的呼呼生风。 周泽一想,这样不行,那人太厉害,长久下去,自己这边一定吃亏,他心一横朝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儿嘶鸣一声快步跑了起来。 “都顶住,别让他们跑了,白沙堡的王宪魁王都尉派人来了,援军已经到了林子外面。” 周泽的喊声极大,而且是边跑边喊。 不良人听了,瞬间战力都提高了一个层次,喊杀声震耳欲聋,而对方更是不断退后,距离那马车越来越远。 周泽此时已经接近马车,他将徐功竹扣在马背上,自己跳了下来,小白一个劲儿说李蜜在这里,可打了这么长时间,毛都没看到。 不会是被诓骗了吧? 周泽窜上马车,抬手一掀开帘子,一个一身黑色华服的女子,带着金玉冠歪在马车一侧,宽大的华服已经从肩头滑落,一片春色盎然。 周泽赶紧放下帘子,这女子看来这个就是李蜜了。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的头头直接朝着北侧纵身飞跃而去。 临走回身看了一眼周泽,肩头的三个心鬼也同时回头,那种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小白和阿筝想要追,周泽赶紧出声。 “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二人飞身回来,那些不良人见黑衣人跑了,也不断吆喝,不过都不傻,没一个去追的,毕竟他们也到了极限。 小白收起手中的长鞭,赶紧钻进车厢去看李蜜,周泽不知道,这二人到底有什么交情,不过小白对这个李蜜是非常在意,至少徐功竹她是没去看一眼。 阿筝坐在车辕上喘息,肩头似乎带着血迹,看来也有伤。 “你受伤了?” 阿筝笑着摇摇头。 “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公子不用挂念。” 王汉策马回来。 “明府,我们伤了六个兄弟,援军快到了吧?” 周泽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徐功竹,抬手指着他,刚要出声。 就感觉到地表的一阵震颤,朝着树林中南侧的方向看看,现薛平他们真的杀过来了,周泽脸上一喜,站在车辕上,朝着薛平摆手。 “在这里!” 就在这时,周泽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明府小心!” “明府快趴下!” “明府!” 第五十章:阿筝死了吗?   周泽知道,坏了!   不过想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冷风袭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将周泽直接扑来,随后一股大大的推力,他们直接从车辕上掉下来,栽在地上,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周泽被压着无法转身,不过声音他听出来了是阿筝,有人过来帮忙。   一股温热的血喷溅在周泽脸上,周泽脑子一片空白。   他横着使劲儿一挪,这才爬起来,而阿筝就在他背上,伸手赶紧抱住阿筝,手上一阵黏腻感传来。   抬起手掌全部都是血,而且是黑紫色的血,阿筝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头和双手都垂了下去,周泽仿佛失去语音功能。   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人,当时只是没揭穿她,可现在却以命相救,这是周泽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侧头看去,阿筝背部已经血肉模糊,这是棍子砸中了后背,是替自己扛下来的。   周泽伸出手指,颤抖地放在阿筝鼻端,这样的尝试,让他不知所措。   指端感受不到气息,难道阿筝死了?   从未有过的痛意,在周泽身上蔓延开,他轻轻放下阿筝的身子,小白已经跟那人再度打了起来。   薛平他们已经冲过来,看到地上的阿筝,命令人都开始围攻,不过这些人帮不上忙。   周泽盯着那黑衣人,随着他的动作,黑衣内的灰色布料露了出来。   显然,此人是临时裹上黑衣的,他到底什么身份?   其他的人都走了,这人又折返回来,看来是想要搏命,难道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无法交代?   不过为何偷袭自己,而不是车厢里面的李蜜?   周泽想不通,不过偷袭不成,他也没了机会,朝着薛平用力喊道:   “射他,一起箭射他!”   不用薛平多说,所有人都开始摸身上的弓箭,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箭朝着他身上射去,虽然不至于伤他,但又要躲避弓箭,又要抵挡小白,度慢了很多。   小白的长鞭,直接裹住他的一只手臂,用力一扯,滋啦一声响,没有扯断他的手臂,倒是将身上的黑衣撕碎一部分,随即里面的灰色道袍裸露出来。   周泽怒目圆睁,卧槽是道袍!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从徐功竹他们捉妖司被贺真人抵制,到柳家祖宅,再到广元阿筝的事儿,到处都有老道的踪迹,而且愈觉得这些老道不是东西。   这回更是杀了阿筝,伤了徐功竹,更对他起了杀心,周泽脸色愈阴沉。   此时老道见衣衫破损,捂着手臂看了一眼,一个腾跃,躲避了小白的攻击,直接朝着周泽飞扑而来。   周泽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左手手腕一翻,那把匕翻着握在掌中,横着朝着车厢的侧面躲去。   老道已经到了眼前,他的棍子砸下来,马车的车厢顶部直接碎裂。   与此同时,老道的一只手直接抓住周泽的脖子,将周泽拎了起来,小白懊恼地追上来,长鞭甩起来勾住周泽的脚。   老道此时两只脚勾住一棵大树,将周泽挡在胸前,看着下方的小白,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呵呵,鞭子不松开,我手一用力,此人就死了,一个妖孽竟然护着凡人,这关系倒是有意思!”   小白咬着唇,一脸的纠结。   如若这会儿松了手,老吊带走周泽,那就没处找去了。   而不松手,真的像老道所说,下一步周泽就是死。   不过这会儿周泽被吵的不行,估计之前距离远,所以听不到,这会儿凑近了老道身上那三只心鬼,在互相吐槽。   “都说了下毒,你们一个个总是想着不留痕迹,这回好痕迹大了,杀了这个人有屁用,踪迹暴露了,还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你们开心了?”   “少抱怨,早干嘛去了,再说只是看到道袍,能知道个啥?”   “你俩别吵了,杀了这个人,那个妖精就难逃一死,另外两个重伤的,更无法救治,至于这些乌合之众,知道了能怎样?”   “杀!”   “对杀了他!”   “别吵,杀了怎么跑?”   “......”   老道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周泽感觉眼前黑,匕倒是掏出来了,不过回身刺,很难伤到老道的要害。   周泽心一横,抓着匕的刀刃用力一撸,疼的他差点儿叫出来,使出最后的力气,用力扭动身体,抡起膝盖朝着老道的胯间用力一顶。   如此突然的举动,完全出老道的想象。   他一只手举着周泽,一手去挡,如此一来,胸前已经敞开。   周泽抓着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刺向老道的脖子正中心,他可不想刺入心脏,万一有什么软金甲之类的东西,这最后一搏就废了。   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匕刺入,周泽还横着用力一划。   老道的手,似乎还要捏断周泽的脖子,可血已经喷涌出来,周泽脸上身上被喷的都是血,老道抬起另一只手,拍向匕。   周泽手中的匕应声而落,看到老道头顶的心鬼开始不断嚎叫,周泽知道这老道绝对不一般,割颈不能一下子要了他性命。   抬起双手,将手上的伤搓了一把,直接举着双手,朝着老道脸上糊过去。   “啊!”   随着一阵哀嚎,老道脸上冒起青烟。   周泽盯着双手,看来自己的血有效,不过这老道太厉害,一时半刻是死不了,这会儿要是松手,那是真的玩完了。   咬着后槽牙,使劲儿在老道脸上脖子上一顿揉。   那几只心鬼,随着青烟渐渐散去,老道身子一栽带着周泽,直接朝着地上砸去,周泽没松手,任凭自己和老道砸落。   就在周泽要落地的瞬间,腰间一紧,周泽被拉了一下。   一瞬间,他和老道的位置换了,老道在下他在上,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周泽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干呕了一声手也没松开。   小白纵身跳到周泽身侧,检查了一下老道的颈部,抓着周泽的手臂吼道:   “松手吧,人已经死了!”   周泽手上一松,小白扯着他的手臂,从老道身上起来。   老道死了,死的透透的,地上有一根树枝,已经穿透他的身体,在胸口刺出,如若不是小白,给他们二人调转方向,最后还扯住自己,这会死的就是他。   周泽跪在地上,努力大口喘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薛平他们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小白,刚刚小白拼死抵抗他们都看到了,都知道她是友不是敌,纷纷将周泽围住。   “明府你怎么样?”   周泽摆摆手,看向被砸碎的豪华马车。   “快,小白将车上的人放到我们马车上,还有阿筝和徐功竹,薛平扶我起来,我们要抓紧回去。”   小白没废话,赶紧纵身而去,小白不傻,用一块布从头到脚裹着李蜜,随后将徐功竹和阿筝放在马车上。   周泽被薛平扶着,也来到近前。   “留下人打扫战场,这里要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老道的尸身也运回去,这些尸稍后派人过来拉走掩埋,急着留下两个人看守。   万万不要让百姓现端倪,至于受伤的人,能骑马骑马,不行就二人乘一骑,回县衙,记着走后门,不要引起恐慌。”   薛平一一记下,扶着周泽上了马车,车上躺了三个人,周泽坐上去已经非常拥挤。   周泽伸手探查了徐功竹的颈部,虽然重伤,但气息还算稳,而阿筝几乎摸不到脉搏,小白扶着李蜜坐在一角,盯着阿筝,没有说话。   马车动了起来,度非常快,周泽一手支撑着车厢的木板,一手抓着阿筝的手,目光上移看向小白。   “阿筝要死了吗?” 第五十一章:命悬一线 小白没说话,周泽闭上眼。 沉默了一会儿,小白才开口说道: “她是人,不是妖,除非将妖丹跟她完全融合,将她变成真正的妖,才能活命,但是她现在这样,扛不住我取出妖丹。” 周泽一听,瞬间张开眼睛。 “妖丹在哪儿?” 小白指着阿筝的小腹,说道: “我们这些妖,可以随意吐出妖丹,但阿筝不行,她的妖丹存在女子的胞宫中,想要取出绝非易事。 我要帮她取出,即便是康健时,也是丢掉半条命,她如此样子,最后这一口气也扛不住了,而我炼化妖丹需要时间,等不到融合,她就死了。” “你需要多久?” 小白满眼的不解。 “炼化妖丹,需要多久?” “最快一刻钟。” 周泽点点头,用力拍拍车厢,朝着外面吼了一声。 “再快一点!” 小白没说别的,在徐功竹的肩部和腿上点了几下,看样子是帮着徐功竹止血。 周泽知道,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头部的伤很重。 “李蜜没事吧?” 小白摇摇头。 “不知道,应该是中了药,不知道为何徐功竹带着她来到这里。” 周泽叹息一声。 “只有他们知晓缘由了,之前给徐功竹写信,他并未回复,不知道是忙还是没收到,这回来了合江也没说,恐怕是不便联络。” 话音刚落,马车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周泽挑帘一看,已经来到后院。 看了一眼小白。 “李蜜你抱去客房,然后回来找我,徐功竹止血后先放一边,我们尽力救治阿筝,她等不了多久了。” 说完,周泽抱着阿筝,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小白抱着李蜜紧随其后。 薛平他们凑过来,将徐功竹抬了出来。 “小心些,将人送到房内,然后找人烧水,让三宝将我新打造的器械都拿来,快!” 听了吩咐,立马有人跑开。 等三宝过来,周泽他们已经将人放在房内,一张高脚软塌上放着阿筝,徐功竹放在西侧的床上。 “公子器械都拿来了,热水也送了过来。” 周泽摆摆手。 “将器械都丢到热水里面煮一遍,然后用竹夹子夹出来,放在烈酒盘子里面,记得我图纸上标注的名字吧?” 三宝点点头,看着周泽身上脸上的血,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记得。” “很好,我要一个,你递给我一个!” 不一会儿,三宝准备妥当。 周泽翻找到两块布,这会儿讲不了那么多的无菌操作了,因为阿筝等不起,剪开阿筝的衣裙,将腹部裸露出来,上下铺上布。 一块布巾遮挡着自己的口鼻,拿起一片野山参塞入阿筝舌下,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小白。 “吊住阿筝这口气,我度很快。” 小白知道,周泽在自责,毕竟阿筝是因为救他重伤的,不让她救人,他一辈子都将愧疚,可这番操作小白真的看不懂。 “不等大夫来吗?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泽摇摇头。 “这里的大夫,都没我的本事,好了我要开始了!” 说着周泽深吸一口气,将洗刷赶紧的手上倒上烈酒。 手上的伤口,此时已经恢复成几道红色痕迹,不过烈酒一刺激,还是感觉有点儿疼,不断仔细的揉搓。 随后朝着三宝勾勾手指。 “三号刀!” 三宝举着竹夹子,夹起三号刀放在周泽手上,周泽屏气凝神,摸了一下阿筝腹部,随后快下刀。 周泽的手指不断翻飞,又是割开,又是擦拭止血,熟练的让小白都有些错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法子,但眼看着妖丹已经被周泽拿出来。 啪嗒一声,妖丹放在小白面前的盘子里面。 “度要快,之后还要放回原位,还是吞进去?” “吞进去就行,因为直接炼化融合。” 周泽点点头。 “你快点儿。” 小白没有生气,她赶紧将妖丹拿起来擦干净,盘膝坐地,手上动作不断。 另一边的周泽开始分层缝合,虽然没有羊肠线,可为了救命,还是要拼一把,仿佛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了,周泽的手指不断翻飞,直到外层的皮肤缝合完毕,他才松了一口气。 伤口遮挡起来,随后包扎。 想了想,周泽举起一朵棉絮,放在阿筝的鼻端,观察了半晌,棉絮微微飘动。 周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微弱,这口气还吊着。 小白那似乎也进入尾声,她脸上都是汗,脸色也白了几分,随着抓住妖丹的动作,小白跳了起来,凑到阿筝面前。 “怎样,还有气息吗?” 周泽点点头。 “比之前还稳定一些。” 小白凑过来,看了一眼二人。 “你们去隔壁,我要炼化妖丹。” 周泽有些急了,用力摇摇头,抓着床边。 “不行,我要看着!” 小白瞪眼吼道: “你看什么,我要给阿筝脱掉衣裙,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看嘛?” 周泽揉揉鼻子,赶紧闭嘴。 “三宝抱着东西,去西屋,我们给徐功竹手术。” 说完,赶紧拎东西出去,门啪嗒一声关闭。 周泽摇摇头,担心没用,现在是尽人事而后听天命,瞥了一眼西屋里面床上的徐功竹。 “叫人将他放在高脚软塌上,然后衣裤都除去,度快一点。” 三宝赶紧动起来,叫了人,将徐功竹剥成白条鸡,放在后搬来的一张软塌上。 这软塌,跟贵妃椅有些相似,只是更高一些,没有靠背和扶手,就一个光秃秃的长椅,不过上面缝了垫子,做手术床还是很适合。 主屋的房门关闭,周泽迈步去了西屋,上下查看徐功竹的伤势。 上下一共七支箭,后背的三只还算好,前面的四只箭分别在左肋间一箭,腹部两箭,左侧大腿根一箭,如此难度不小,箭插着还能活着,拔出来就不好说了。 三宝也学会了,找到一块布,举到周泽眼前。 “公子挡哪儿?” 周泽指指徐功竹的腿,三宝将布铺在徐功竹的膝盖上,周泽瞥了一眼。 “笨,挡住腹部以下,你觉得我喜欢看他胯间?” 三宝不敢废话,拎着布向上扑,挡住徐功竹小腹。 周泽开始用烈酒消毒双手,随后将烈酒泼在他身上的伤处,没了对待阿筝的温柔,毕竟他的伤口面积大,这样淋浇更快。 似乎是刺激的作用,徐功竹哼了一声。 周泽凑近徐功竹的耳边,大声说道: “徐功竹我是周泽,我现在救你,你别乱动,扛着点儿疼,毕竟我没有麻药。” 徐功竹没什么反应,周泽接过刀,开始割开左胸箭杆上下的位置,这个位置距离心脏倒是不近,可处理不当就是血气胸,还是非常危险。 谨慎分离,观察了位置,周泽捏住箭杆的尾部,尽力按照箭插入的方向拔出。 随着箭拔出,一股血窜了出了,周泽赶紧用布压住。 “给我持针器和针线,快点儿!” 三宝哆嗦着将东西递给周泽,周泽拨开伤处,找到出血的位置,果然一根小动脉被切断了,手上动作飞快,接续这样小的动脉是做不到,只能结扎。 后期长啥样,就要看自身修复了,现在是保命要紧。 几下之后,果然血不喷涌了,周泽开始一层一层缝合,还算幸运,贴着胸膜刺入的,肺叶没有刺穿,不然就这样的医疗条件,真的是难以救治。 一个时辰的时间,周泽总算将七支箭都取出了,查看了一下徐功竹的头部,这个伤处是那个老道用棍子砸伤的,和头混在一起。 从颅顶到左眉骨上方,所有皮肉都掀开了,脸颊还有眼睑上也有弯弯曲曲的伤痕,如此大的伤处,即便缝合也容貌尽毁。 周泽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三宝。 “找一把大一点儿的刀,给他剃光头。” 三宝啊了一声,瞪圆了眼睛。 “剃头,这头不能剃啊,剃了头岂不是成了和尚?” 第五十二章:金蝙蝠 周泽摆摆手,催促他的动作。 “头剃了能长,这里都是碎骨,不处置命都没了,留着头干嘛,棺材里面等着长草?” 三宝叹息一声,赶紧给周泽找了一把稍大的刀。 一个法医,当实习生的时候,就练就了剃头的本事,别说正常人的头,就是巨人观那样的嫩豆腐表面,也照样操作。 就看刀子上下翻飞,片刻功夫,徐功竹的长已经落在地上,光溜溜的脑壳上伤口也显露出来,当然眉毛也没放过。 这里周泽没有好办法,只能将碎骨清理干净,冲洗过后,将伤处的皮肉尽力缝合起来,一顿包扎,徐功竹仿佛戴了一个白帽子。 丢开手中的剪刀,周泽长吁一口气,他累坏了。 用力拍拍徐功竹的脸,并没有什么反应。 “行了,找人将他搬去隔壁的客房,等等先穿上裤子。” 三宝点点头,他找到裤子给徐功竹套上,这才去叫人,几个不良人进来,将徐功竹抬了出去。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恢复能力。 瞥了一眼紧闭的东屋房门,周泽没去打扰,毕竟要紧的事儿还有一堆,迈步出了房门。 刘玉山、崔文斌和薛平都站在外面,见周泽出来,赶紧围上来,还好没有外人在。 “明府您没事吧?” 周泽摇摇头。 “今天的事儿,吩咐下去,不要透露风声,树林里可曾打扫干净?” 薛平赶紧点头。 “明府放心,早就打扫干净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也都送去城西的乱葬岗埋了,侍卫和绿衣人有四十多具尸体,也一并埋了,他们两方人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即便是横刀都是最普通的。 至于老道的尸体,用草席裹着运了回来,这会儿丢在监牢里,想等着您看一眼再割头还是掩埋。” 周泽一顿,让自己看一眼,只是说,在老道身上有什么现? “有现?” 薛平点点头,没再多说。 院子里更是空荡荡的,周泽沉吟片刻,看向三人,目光逐一掠过。 “这里也没外人,生了什么,你们也多少知道一些,我也没想隐瞒你们。 受伤的男子,是长安城的不良帅,受伤的女子叫阿筝,是我在广元认识的一个朋友,为了救我重伤。 小白之前你们见过,她就是我怀中的那只猫,我也不想瞒你们,那是不良帅为了护我周全,帮我找的猫妖,还有一个人正在昏迷,她是荣安王李晦的女儿李蜜,现在被封为安乐公主。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来了合江,更不知道这些黑衣人为了追杀他们,是小白感受到他们危险的气息,我们才追过去的,至于今后怎么做,我还没想好。 不过这件事不要外泄,我想如若镇南军知晓,应该派人护送,不会就这么几个人保护着,而袭击的人,是如何知晓他们的行踪?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三人都跟着点头,这里又是不良帅,又是什么公主,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 想到今天周泽拼命的架势,薛平算是明白了。 当时如若不拼命,让对方那老道的手,真要是杀了公主,他们合江全体也都跟着殉葬了,一家老小都逃不过。 想到这里,薛平一哆嗦,赶紧单膝跪在周泽面前。 “今日,如若不是明府决断,我们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什么您吩咐就行,属下保证照做,下面的人我马上去安抚。” 崔主簿点点头,翻开账簿瞧了一眼。 “先安置受伤的不良人,他们在医馆诊治的费用,都由县衙出,而且给予一些抚恤,明府这样如何?” 周泽点点头,那些宝石没全部卖掉,现在没那么缺银子。 “每人三个月俸禄,五倍放,这个只是当做抚恤。” 刘玉山想了想说道: “其实这些都好说,毕竟是我们合江县的事儿,只是那些逃走的人,要怎么办?他们是否会会来,找寻那位安乐公主? 要不然,趁着跟王都尉走的还算近,我们让白沙堡的人过来驻守一段,就用帮着我们清查积压案件的名头,我想王都尉也不会反对。” 周泽想了想还是摇头,外人进出的多了,一看就知道县衙有事儿,这样一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县衙的布防上,外松内紧,表面要看着跟平时一样,但是后院要有人值守,至少不让认随意出入。 至于人,就不用借了,不过跟王都尉的关系要处好,送粮的事儿,你亲自督办一下,给王都尉准备一些投其所好的东西,比如高度的烧酒、珍贵的药材、定制的衣衫。” 刘玉山一顿,前面几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后面这句是什么? “定制衣衫?” 周泽点点头,喊了一声三宝,那小子倒是动作迅捷跑了过来。 “一会儿,跟刘县丞去一趟,我定制的衣衫图纸带着,按照王都尉的身材重新多做几套,保准他见到满意,这不是多少银子能买到的东西。” 三宝应声点头。 刘玉山知道,他们这位县令,不是一般人,身边养着的猫都有那么大的能耐,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事儿,自然是赴汤蹈火。 “那属下和崔主簿先去安排,这些细节也不少,先告退了!” 周泽点点头,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小白一时半刻似乎完不了,这会儿留下倒是帮不上忙。 瞥了一眼薛平,他倒是没废话,直接一侧身,引着周泽朝牢房走去。 一路上有人施礼,周泽只是微微点头。 来到牢房内,走到一个上锁的隔间,薛平亲自开门进去,周泽跟在后面。 尸体被丢在一个台子上,这里更像是简易的仵作房,墙上挂着一些简易的工具。 周泽凑近尸体,薛平伸手将盖着尸体的黑袍掀开。 “尸体运回来,我检查了一遍,此人里面穿着的道袍,非常别致,中衣法衫里面绣着金色的蝙蝠,如若只是刺杀,身上会有如此标记,我觉得不能。” 薛平分析的很有道理,周泽用湿布巾开始擦拭此人脸上的血污,随后开始仔细检查。 老道的脸,平平无奇,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普通人面容,脸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当时一直冒烟,并没有化作白骨,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周泽也有些搞不懂,之前他的血,只是对鬼物有效,这个人只是身上有三只心鬼,没想到也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又是捉妖又是驱鬼,才自己也沾染了鬼气,还是这个人本身有问题? 仔细检查了衣衫,果然在衣襟内侧绣了一只蝙蝠,金灿灿的,指甲扣了扣,这不是丝线,触碰的感觉更像金线。 至于腰间,拴着一串佩囊,里面装着瓶瓶罐罐不少东西,周泽打开看看,有的是药丸,有的是粉末,肉眼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 想到昏睡的李蜜,恐怕这个老道是给李蜜下了药。 周泽拿起那三个佩囊看了看,这个佩囊上绣了一个八角圆盘的形状,中间可不是什么太极图,而是一只金色蝙蝠。 仔细回忆一下,后世的老道似乎身上穿得袍子都花里胡哨的,如此素色的道袍,内衬里面有金蝙蝠,而佩囊上也带着金蝙蝠,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至于尸表,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周泽将那三个佩囊拎起,朝着薛平摆摆手。 “他身上的衣袍剥下来,换成囚服,衣袍之后送去我的房间,至于尸体用席子卷着,稍后再说,他的兵器可曾带回来了?” 第五十三章:醒了   “嗯,带回来了。 ”   薛平点点头,引着周泽来到牢房的一角,在地上的草堆上,果然丢着那只棍子。   “这铁棍不知是什么材质,我估么有五六十斤。”   周泽蹲下仔细观察,摸着是冰凉的触感,试着抬一下几乎纹丝不动,金属质地无疑,但究竟是什么金属,真的不好说。   “这个也一并送去,我先回后院,一切等救完人再说!”   薛平让开门口,赶紧吩咐人过来处置。   周泽快步回到后院,将那佩囊放在自己的书案上,这才洗了双手,走到东屋门前。   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其实没声音反倒周泽不担心。   等了不知多久,突然里面响起小白的喊声,声音非常虚弱。   “你进来吧!”   周泽赶紧起身,飞跑着冲进去,小白坐在软塌的一侧,脸色惨白的比阿筝好不了多少。   “你看着她,刚刚融合,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我要休息,没事儿别打扰我。”   周泽点点头,瞥了一眼阿筝,看起来还是那样,呼吸微弱的,无法看到胸廓的起伏。   “对了,那老道的尸身运回来了,我检查了一遍,现他身上刺绣着金色蝙蝠,还有几个佩囊,里面不少瓶瓶罐罐,似乎是药!”   小白一顿。   “拿来我看看。”   周泽赶紧去取来,小白打开挨个查看了一遍,找到一个瓶子,倒出来一粒药丸丢到口中,又递给周泽一颗,黑漆漆的闻着倒是很香甜。   “给她也喂一颗,我去睡一会儿,不要叫我。”   “这是什么药?”   “供养气血的,修仙的人和妖类都能吃,这老道是个用毒的高手,李蜜等我醒来再给她解毒,不然我睡不踏实。对了,徐功竹没死吧?”   周泽一头黑线,三言两语,周泽就感受到那个李蜜是个什么脾气,估计跟小白臭味儿相投吧。   “暂时性命无虞,只是头上的伤很重,不知好了之后是否会有影响。”   小白一顿,歪着头看向周泽,眼睛似乎都是强睁着。   “什么影响?”   周泽摇摇头,没办法做检查,也不知道是否有颅内出血,他只是缝合做了引流,一切要看他自己的恢复。   “我怕他醒了之后痴傻,毕竟能做的不多,对了那个药给他喂一颗吗?”   小白将药瓶丢给周泽,剩下的几个佩囊全都塞在腰间。   “吃多了气血难平。”   没等周泽问啥是气血难平,小白已经没了影子,早已窜到对面的房中。   周泽看看手中的药瓶,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三宝探头进来。   “正好你来了,这个药丸给徐功竹喂下去。”   三宝看着掌心的药丸,虽然只有花生大小,可徐功竹还在昏迷,一时间有些为难。   “怎么喂?”   周泽摆摆手。   “生吞也行,用水化开一点点灌进去也行,看你的本事了,不过别浪费,醒不醒得过来,就看药能否喂进去了。”   三宝吓了一跳,见周泽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没有,无奈地出去了。   周泽关好门,捏着药瓶回到房间。   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喂药,这里可没有鼻饲,这药也不是静脉注射,含着不知道啥时候能融化,要不化开灌进去?   周泽晃动了一下瓶子,瓶子里面就剩下一颗药丸,就一颗不能浪费。   想到这里,周泽找到一个碗,碗里面就放了一点儿水,药丸刚丢进去,就仿佛泡腾片似得,眼看着融化在水中。   周泽眨眨眼。   别说,这玩意还挺先进。   用勺子盛了一点儿,周泽俯身将阿筝抱起来,让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捏着颌骨,阿筝的嘴巴微微张开。   周泽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有些紧张,刚刚救人手术的时候都没这样,端着勺子,凑近阿筝的嘴巴。   不知不觉脑海中闪现了影视剧里面的情节,女主为了救男主,给他灌药,只能一口口含着,嘴对嘴的喂进去。   周泽一挑眉,不知为何,想到这个画面有些反胃。   忍住胃肠翻腾的感觉,周泽快将勺子里面的药汁,灌入阿筝的嘴巴。   周泽用勺子,在阿筝的唇角等了一会儿。   竟然没流出来!?   灌药不是很难下咽吗?   怎么如此的顺利,我去看来影视剧都是骗人的?   周泽一脸疑惑,赶紧俯身看看,果然是灌进去了。   赶紧再度重复刚才的动作,药汁全喂进去了。   观察了半天,没见到什么动静,周泽叹息一声,有些遗憾地放下阿筝,还以为吃了就能醒。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药灌进去,阿筝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随后,坐在床边,就着样看着阿筝,不知不觉天黑了又亮。   听到房门传来的一声响,周泽差点儿跳起来,他刚刚竟然睡着了。   下意识赶紧凑到软塌近前,现阿筝还是没醒,不过呼吸已经非常平稳。   想了想,掀开被子,将伤处垫着的布揭开。   那伤痕已经愈合了,甚至仔细查看,都找不到缝合的位置。   周泽感到一阵惊奇,走到阿筝身侧,将她推着侧身而卧,后背的衣裙已经被剪开,血肉模糊的伤处消失不见,这样的愈合能力,让周泽都感到惊奇。   就在这时,房门敲了两声,随即打开。   周泽赶紧放下阿筝的身子,将被子给阿筝盖好,侧头一看,是三宝进来了。   三宝看到周泽的动作,抬手捂着嘴,目光瞥了一眼阿筝,似乎觉得自家公子太惨无人道了,人家姑娘都这样了,还如此下流。   周泽一看就明白,咳了一声,故意严肃地问道:   “我在检查阿筝姑娘的伤势,你不要凑近,免得她伤口感染,怎么了徐功竹醒了吗?”   三宝摇摇头。   “崔主簿帮我看着不良帅,我过来叫公子吃饭,昨晚就没吃,公子饿坏了也累坏了,您歇歇吧。”   周泽摇摇头,其实他是真的累。   “不能歇着,小白还没醒,我睡也不安心,你将吃食端过来放在外间,然后端两盆水来,要温热的,我梳洗一下,再给阿筝擦一擦脸。”   三宝想要说什么,见周泽态度如此坚决,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不多时水和吃食送来了。   周泽洗漱之后,感觉困乏缓解不少。   其实,以前工作的时候,连续两三天不睡非常正常,工作强度,还有环境要比这个恶劣多了。   草草吃了饭,周泽检查了一下阿筝的呼吸,这会儿阿筝更像睡着了,呼吸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展。   小白的房门还关闭着,周泽瞥了一眼三宝。   “那些不用收拾,你就坐在这里看着,如若阿筝醒了,大声喊我就行,我去看一眼徐功竹。”   三宝应声坐下,周泽快步走到徐功竹的客房。   其实距离不远,就隔壁的客房,拍打了徐功竹脸颊几下,徐功竹并没有什么反应。   周泽开始检查徐功竹的伤口,肩膀后背还有胸腹的箭伤,看起来已经有愈合的趋势,头部引流也没有什么渗出,这人的生命力太强了。   换了绷带,周泽准备回去。   不烧没有昏迷妄语,这就是第一步的胜利,不过真要是醒来,估计还需要点儿时间。   就在周泽抱着脏污的绷带,准别转身时,一只手啪嗒落在他的腿边,伸过来的位置有些尴尬。   周泽一愣,我去!   “你......”